老伯吓得条件反射要过来抢手机,被男人轻易躲开,他把原先输入的120改为110,就要按拨号的时候,老伯一声大喊。
“啊啊啊啊!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你——”他一急之下翻了个身,那条骨折的腿被他压在身下,痛得他面色惨白,他指着悬崖深处说:“你、你要是敢报警,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跳下去,到时候你们就是杀人犯,死无对证!”
司宁眼皮一跳,心里又惊又怒的同时,也在担心那老伯真掉下去,不论如何,她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她登时在心中想好对策,偏头看男人,他倒是看上去不怎么慌,只是双眸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懒散劲,变得冷漠又无情,那一刻,司宁怀疑他是真的想按通那个拨警电话的。
两个人全都在盯着他,尤其是那个老伯,半条腿又重新挂到了悬崖边,只不过全身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司宁的额头也全被汗水打湿了,胎毛刘海全都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整张脸也因无法平静而更显皮肤冷白,整个人完全属于戒备的状态。
“你先把手机还给我。”她抬头对男人说,眸色在这个时候黑得发亮,显得异常平静:“要不要报警,稍后再说,现在最紧要的难道不是赶紧把他送去医院吗?”
男人看了司宁一眼,之后目光又一眨不眨地移到那个老伯身上,如果仔细观察地话,就能发现他的双腿已经调整为可以随时上前冲的状态。
随后他神色一点也不慌地按通了电话。
司宁惊得心猛地一跳,这人是当真心狠,她下意识偏头去看那老伯的状态,只见他瞠目欲裂地瞪着对面,以至于一瞬间忘了反应。
在司宁看到他腿部有动作时,已经做好了要再次扑过去的准备,只不过那老伯并不是要扑下悬崖,而是张牙舞爪地要扑过去抢手机。
一个一条腿已经折掉,年纪又近60的半老年人自然是比不过年轻人的反应机敏,那男人一个稍稍移步就避开了他的攻击,他不动声色地慢慢后移,逐渐将那老伯带出危险边界。
然后垂眸冷冷地看着地上趴着的老伯,懒洋洋地说:“谁说我要报警了,我是要打电话给医院,别到时候说你腿折了还得算我的。”
听到这句话,司宁顿时松了口气,那老伯一直紧张的脸色也好了些许,只不过他对男人的话依旧有些戒备,不肯放松警惕地盯着他。
司宁也忍不住抬眸看他,这人当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而且不论什么情景都显得意气风发,满目淡然,一点都不显得狼狈和错乱。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吊儿郎气了,司宁心中对这个人总是没由来的不放心,做事情也没个章法,总感觉他这一秒是正常的,下一秒就会心狠手辣阴晴不定起来。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电话拨通时的嘟嘟声环绕在山间,三人都在等待着电话那头的人能赶快接通。
突然,拨打声消失,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他不动声色地把电话声音调小,快速清晰地说:“我们在郁城南郊这边,待会我会把详细位置信息定位发送给你,我们现在在一个山道上,有人腿骨折了,精神目前不太稳定,我们快要控制不住他了。你们医生赶紧过来,不然一条人命可就没了。”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发音用力了点,不过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点开导航准备把位置发给那边。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手机也没还给司宁,自然地放兜里转身过去检查机车了。
司宁:“......”
希望他最后会记得还给她。
老伯盯着他做完一切后也没放松警惕,他靠到那快大石头上低声喘气,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盯着悠悠检查机车的男人。
司宁听完那一通电话,心里总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她走过去打算和那位老伯聊几句。
“腿还是痛得厉害吗?”
老伯耳朵听着,眼睛依然盯着前面,他试着动了动腿,发现还是钻心地疼,用力“嘶”了声气。
“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上山来打野吗,您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司宁诚恳地低声说。
老伯见她的确没什么心眼,刚才又一直帮着他,就老实说道:“如果有钱,我哪里会来干这种要命的事啊,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外头□□赌博,我和他妈还以为他是在外头辛勤挣钱,没想到钱没见着,债倒是欠了一屁股!”
他越说越激动,视线也逐渐有从男人身上转移的趋势:“这不,上个月要债的上门来要钱,开口就是一百万,我们这样的人家哪给得出啊!这不是要我们命吗,他妈妈听到这个消息一病不起,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检查出了听也没听说过的什么肝豆状核变性病,现在在住院,也要钱啊!你说我不上山打野,这么多钱,难道要我杀|人去吗!”
司宁听完也沉默了一会儿,她瞥了眼在不远处去检查摩托车的男人,发现他在草丛找寻着什么。
她眼角一跳,猜测他是在找打猎的枪械,于是继续转移老伯的注意力:“我能理解您,不过这事总归是违法的,不过除了违法行为,您还可以有其他方法弄到钱啊。”
老伯果然被吸引住,也不盯那男人了,神情着急地看着司宁,“什么方法?”
“像您这种情况的,您可以在网上发布社会筹款,也可以去寻求慈善组织帮助,毕竟天无绝人之路,世上的好心人还是有很多的。”司宁是真心在给他提建议,神色不禁肃穆起来:“其实很多时刻是没必要真把自己陷入那种被逼入绝境的地步的。”
老伯神色似乎真的有些动容,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山下突然传来了阵阵警车的鸣笛声,整个山间都是“嘀呜嘀呜”的声音。
老伯脸色顿时慌张至极,蓦地抬眼去看男人,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刻已经走到了近处,正单手插兜垂眸俯视着他。
“你骗我!你真的报了警!”他惊慌失措地下意识想要躲起来,却惊恐地发现周围除了背后那块石头无一处遮挡,而且腿部的疼痛又如刀在切割般钻心,他痛苦无力地往头顶大喊:“啊啊啊啊啊啊!救我,老天你救救我吧!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