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随手拽住个问了景翎的帐子,那人一眼就认出来人是楚家将军,转身上报后作了个请的手势,楚霄月就着摆起谱,背过手跟着人身后慢慢走,那人走的也慢,似是知道她腿有疾。
通往营帐的路上,有许多条断崖般的小沟渠,幽州王带着影卫来凉城后就被安置在这片荒地,因太久没人用,路面不平整,再加上凉城湿气大雨水足,土地泥泞,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出许多坑。
“这两日雨水大。”楚霄月咳嗽两声客套起来,“行军茶受潮,你们可还喝的惯?”
“将军说笑了,自是喝的惯。”说着绕开一小股泥水滩,回手示意楚霄月小心避开,“日后世子还要仰仗将军照顾。”
楚霄月听得出影卫话中提点的意思,今日就算是被扔到这荒地苛待,喝不惯受潮的茶,受了天大委屈,为了世子也都能忍。
楚霄月暗自感叹幽州王有几分手段。
越往里,地面越平,不多会就看见顶大军帐,挨着的地方有颗老榆树,夏日榆钱长得又密又青,风一吹,嫩绿的海发出成片沙沙声响。
影卫不再往前走,递给楚霄月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走到近处一阵男声从帐内传来,“可是娘子来了?”
“这还没成婚,世子怎可这样叫我家主子,实在不合礼数,叫顾明威那厮听了再给你来上两脚,你就只能叫娘了!”老五随即出声制止,楚霄月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心里发笑,不露声色掀开帘子。
“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世子说话,晚饭不要吃了。”话轻飘飘的抛出,老五正色跪在地上领受,“主子给的,是罚也是赏,小的遵命。”
听老五接起话茬,楚霄月眯起眼:“传到幽州王这里了?”
“那可不,谁人不知顾小将军待兄弟如亲爹,估摸着晚些就得杀过来雪耻,今日我可不走,偏要在这看出好戏,若是出手重了,我这个在世华佗不在,将军的小夫婿可要缺胳膊少腿,治不好了,还得刀架脖子演出治不好就赔命的画本子戏码,啧啧。”
“少贫嘴,你那两把刷子也就值个三钱的诊金,再多都算是坑蒙拐骗。”楚霄月翻个白眼损他,老五平日面上恭敬,一副忠心护主的犬牙模样,私底下没外人时总贫嘴,只要嘴上有数,楚霄月也乐在其中。
“是是是,主子说的是,我这三脚猫功夫也就配伺候近前,让主子消遣消遣,外人给的名号怎么能拿来污了主子耳朵。”
楚霄月哼一声,走到景翎背后看了看,“成天一副忠奸不辨样,别叫人拿了把柄到跟前除了你。”
老五掀开景翎衣裳,露出大片青紫,扑鼻一股浓重的药味,“主子明察秋毫,怎么会平白冤枉我,再说了,我若是奸,不用主子出手,我自个抹脖子,还能叫主子气成这样。”
楚霄月点点头示意不用看了,叹口气道:“起哄架秧子你最在行。”
老五耸肩不言语,像是心里挣扎一番,接着手随心动了起来,比划出只有主仆二人才看得懂的暗号。
【有疑,在查,等我消息。】
楚霄月颔首,老五得到授意,站起身随意地说:“世子这两日可不能沐浴,我打点热水,叫春儿给世子擦擦。”
春儿是女侍的小名,楚霄月很少提,旁人都跟着叫声女侍姐姐,只有老五时不时提起这个名字。
“不必叫她。”楚霄月回头,门口蟒纹织锦布垂成一排,是幕帘,更是宣誓血脉,“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