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到一半,程式言被卢峰拉去别的包厢,那里坐着其他的剧组工作人员,导演去那边和他们说几句。
梁琼和颜千绘说了声,去洗手间了。
后半场桌上开始聊起了家庭话题。
有人问一个年轻小伙子订婚之后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颜千绘记得他,那是剧组的摄像王敬,手机壳上印着他和他未婚妻的照片,让她印象很深刻。
摄像师王敬不好意思地挠头,“拍完《舒灯》这个项目就回去领证办婚礼。”
一桌的人都笑呵呵地说恭喜他,让他到时候记得发喜糖。
剧组统筹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满脸慈爱地回忆,说自家还在读小学的孩子前段时间拿了小主持人奖,在电话里找他要奖励。
“王敬,你们年轻人比较会挑礼物,你说我买点什么东西送给我家闺女啊?”
被提问的摄像王敬一脸懵,“小女孩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说完眼神移到颜千绘身上,“你问我还不如问颜老师。”
颜老师三个字出来,颜千绘先是愣了片刻,在剧组待了几个月,还是没习惯他们的叫法。
她莞尔一笑,思忖过后,笑道:“她肯定想让你回家陪她,想要什么礼物,你回家亲口问她,然后带她去挑啊。”
统筹叹了口气,“唉,做我们这行的,难着家啊。”
话题又聊到别墅区停车场的豪车去了,一群大老爷报菜名似地念着自己看见的汽车品牌。
有人说还看见G市车牌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颜千绘眼神一动,她记得,颜政的车也是这个牌子。
难道他和王轻云夫妇两特意来S市看颜君颂吗?一家三口为了庆祝颜君颂比赛获奖,所以选了家有名的私房菜店一起吃饭。
桌上转盘转动着,一瓶洋酒刚好停在她门前,她想都没想,直接用空杯接了半杯喝。
大约二十分钟,卢峰和程式言回到包厢。
颜千绘安静地靠在椅子上,头微微扬起,又时不时往下点,红团布满双颊,俨然一副醉态。
“你喝醉酒了?”程式言问她。
“就两口,嘿嘿嘿,”颜千绘迷迷糊糊地笑,比划了一个耶的手势,随后在空中乱挥,喃喃自语道:“不多不多就两口,不多不多……半杯而已……”
程式言扫了眼桌上的那瓶酒,是卢峰点的高度数朗姆酒,他们喝都是兑着饮料喝的,可她竟然直接喝了小半杯。
他皱眉,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玻璃瓶里留着浅浅一层的果汁,程式言把剩下的全部倒进她的杯里,用果汁辅助解酒。
将杯口对准她的嘴,微微倾斜杯身,他语气轻柔,耐心哄道:“那你再多喝几口。”
“好的!”语气上扬显得异常开心,醉意朦胧的她格外乖巧听话,“啊”了一声张大嘴巴,头昏沉沉的,稳定性和平衡力丧失,杯身跟着她的脑袋摇晃,鲜红果汁从杯沿溢到嘴角。
脖子一片通红又淌着果汁,痒意布满脖颈皮肤,她伸手抓挠着,程式言看得一阵头疼,深呼吸后,抽了几张纸擦干净她的脸。
“别抓了,”他握住她的手腕,“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过敏药。”
来时他瞥了一眼马路边,依稀记得车窗外掠过一家24小时药店,就在附近。
本打算喊她的助理梁琼过来照顾颜千绘,但梁琼不在。
颜千绘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胳膊,制止他离开,“你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我去透透气。”
“难受吗?”他问。
颜千绘的眼皮已经半合着,闻言,费力地抬眉睁眼,机械地点头,嘟囔道:“难受。”
他扫了眼饭桌,一片狼藉,有几个人喝得醉醺醺的,在胡言乱语、谈天说地。
“那走吧。”他拉起她的手,顺带捞起她的手机,离开时,又拿了一瓶矿泉水。
卢峰刚和旁边的兄弟碰完杯,回头睨了那两道离开的背影,举着酒杯若有所思,随即摇头晃脑地“啧啧”两声。
走在路上,颜千绘的头轻飘飘的,身体左右晃动,肩膀时不时碰到程式言的胳膊。
夏夜温度居高不下,离开空调房的程式言顿觉燠热,单手将T恤的圆衣领往下扯了扯。
走了几百米,一抬眼就看到亮着灯的药店。
他进去找药店店员要了过敏药和解酒药。
结账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师,看着他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友善地拿了一盒计生用品过来,笑眯眯道:“年轻人还是要注意点,小姑娘不懂事,你总该是懂事的。”
“……”程式言的神情在那一刻凝滞住,几秒后推开那盒东西,面无表情道:“不用了。”
颜千绘虽然醉意上头意识模糊,但并不是完全无意识和判断力。
听见药店医师的话,她双手胡乱摆动,摇动食指道:“阿姨,我们不是哦……”
显然这样的状态十分不具有说服力,医师心头又产生了新的怀疑,偷偷打量程式言,慢吞吞结完账,目送着他们离开。
出了店门,程式言仍旧无法忽略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那目光似乎要把他的背盯穿。
他低头看了眼颜千绘,她双手捂着脸。
“她一定是想捆绑销售……”颜千绘闭眼,呜呜咽咽的声音从手掌边溢出来,“好丢脸……”好尴尬。
听得程式言不由“扑哧”一声嗤笑,“你再这样,她真以为我诱拐女孩了,说不定待会儿就要打110了。”
颜千绘瞬间噤声。
他把她带到花坛边,拧开矿泉水瓶盖,从药盒拿了几粒药片在手心,送到她唇边,“来,张嘴。”
“啊——”她依旧听话。
程式言手掌覆在她嘴上,把药片倒进去,抬着她的下巴,将矿泉水倒进她嘴里,“喝水,吞进去。”
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响起,“吃完了!”
“嗯,很乖!”程式言鬼使神差地捏了一把她脸上所剩无几的肉,旋即无奈地笑出声。
“我想睡觉。”颜千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