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风瑟瑟,庭院中树枝摩挲摇晃,在朦胧月色下投落一地碎影。
何家里屋与这景隔了一道外墙,室内空阔华丽,灯火通明,只是人不多,声响也轻。
何依坐在客厅,专注望着电脑上的文件,桌边还零散放着几分纸质报告。
她的母亲何青蔓刚把何氏集团总裁的位置交给她,新官上任,她解决的问题不少,常常下班后仍要把文件带回家处理。
手机铃声响起,是默认的小提琴曲。
何依一手仍停顿在电脑鼠标上,一手接过桌上扣着的手机。
她微微抬眸,屏幕的冷光照映在她脸上,衬出漂亮英气的眉眼,更添疏冷。
来电的是何依的助理欧淇淇:“何总,沸远科技回复了,他们表示有合作意向,但具体的利润分成,对方希望改日能和你亲自商量。”
何依声音冷淡:“这个宜早不宜迟,你查下我最近什么时间有空。”
沸远作为青怀地区有名的科技公司,如果这次合作谈拢,为何氏集团带来的好处不可计数,何依非常重视。
欧淇淇通话前做足了准备,何依一问她快速报出:“最快是在后天下午。”
“行,那就后天下午。”
何依讲完正要挂断电话,安静坐在另一头沙发上的何青蔓突然在此时开口,“那个时候不行,先空出来。”
何青蔓自从把何氏集团交给何依后,鲜少干涉她的工作安排,现在出声,何依知晓她必然有要紧事。
本要挂断的电话被何依截住,她让欧淇淇重新排了行程。
何青蔓轻抿着茶水,待她挂断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的联姻对象已经确定了,后天下午两家要见个面。”
“嗯。”何依神色不变,仿佛答应的只是一件小事。
实际上,联姻对她而言只是多了一张证的合作,她并不在乎与谁联姻。
前段时间何青蔓提出时,何依思考后觉得可行,就将此事全权交给她了。
此时知晓这个消息,何依没有任何异议,听着何青蔓的话,她眼神都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过。
何青蔓觑着她这不上心的模样,轻叹了口气。
她从小将何依当作何家继承人来培养,论能力、容貌、礼节等,何依处处出类拔萃。
只一点不好,这性子太过冷淡了。
何青蔓问道,“你不问问是和谁结?”
“只要对何氏有帮助,谁都行。”
对话间,热水又煮开了,何青蔓不再执着于何依的反应,冲洗完茶杯,端起壶水慢悠悠地冲起茶汤来。
“还是得说一下的,两家约了见面,总要做些准备,这是礼数。”
何依颔首,顺口搭话,“嗯,是谁?”
“曲家的小儿子曲鹤履,今年刚好与你同岁。”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何依身形猛然一僵。
她怎么都没想到何青蔓偏偏找上了曲鹤履。
曲家现任掌权人两个儿子,一个曲应辛一个曲鹤履。曲应辛的能力各世家有目共睹,何青蔓曾在她面前屡次称赞,但他两年前就结婚了。
而曲鹤履向来是娱乐新闻的常客,虽然挂了个曲练影视公司执行官的名头,但众人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作为商业伙伴来说,他们差距太大了,以至于何依忽略了何青蔓会考虑曲鹤履的可能性。
她望向何青蔓,眉毛紧蹙着,语气相当坚决:“其他人都可以,但他不行。”
一听名字就否定了?
何青蔓狐疑地反问,“为什么?”
何依闭眼揉了揉眉心,“他是个麻烦。”
曲鹤履,一个至今还在她通讯黑名单里躺着的、她无法轻易解决的,大麻烦。
见何依明显不愿展开说,何青蔓没刨根问底,只为她分析利害:“曲氏和何氏现在称得上青怀的龙头集团,你与曲家联姻,对何氏绝对有利无害。”
“曲家小儿子虽然暂时没接管公司,但家里人都很疼爱,接手只是时间问题。”
何青蔓话语一顿,望向何依继续说道,“虽然他平日是纨绔了些,但曲家保证,结婚后肯定会让他收敛,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些我都明白,但我确实不想和他联姻。”
何依不知如何向何青蔓解释以前那些事。
她最担心的,不是曲鹤履愿不愿收敛,是曲鹤履会直接影响到她。
何青蔓今晚语气温和,此刻却沉下声来,“依依,他最合适。”
室内陷入了沉默。
话已至此,何依知晓何青蔓的意思了,她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何依继续看她的文件,何青蔓不再出声干扰,任她专心工作。
说来,是她要求何依每天晚上别那么快回书房处理事情的。
何青蔓很早就离了婚,何依的父亲自分开后对何依全无过问,何依也跟着何家姓。
以前这座宅子里还有何老爷子在,但他因病离开后,便只剩下她们两人和管家,何青蔓希望何依能陪她多坐一会儿。
但其实何依在旁边与否都一样,她们间有问题说问题,除开问题外无话可谈,严肃得不像母女,更像是商人对峙。
“有些晚了,我先休息了。”何依收起电脑和文件,先上楼了。
何青蔓望了眼时间,无奈摇了摇头。刚过九点,她平日哪里在这时睡的?
分明是不想多聊曲家那二小子了。
紧张的气氛散去,客厅里只剩下茶水落杯盏的声响,归于幽深夜色。
另一头,场面就没这么平静了。
曲家老宅里,被突然安排联姻的曲鹤履俊脸上带着散漫的笑,老爷子跟他说结婚的利处,说他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诸如此类,曲鹤履听着频频称是。
只是每每让他同意结婚时,他总会轻飘飘甩出一句,“但我不结。”
活像是递了颗糖,却在别人乐呵呵剥开糖纸时,他又玩似的把糖扫落在地。
这叛逆劲儿把老爷子气得不轻,要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