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曲鹤履大清早便起了,颇有心情地收拾了一身,把他的头发全都梳往了后方,套上了一身纯黑西装,显得几分利落。
只是与他的预想稍微发生了些偏差,距离中午休息还有段时间,何依提前打来了电话。
“何总,还有何指示?”他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不难听出曲鹤履此时的心情极佳。
“你现在过来何氏一趟。”何依的语调有些冷。
曲鹤履一听就察觉到不对劲,语气认真了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过来你就知道了。”
何依挂了电话,望着桌上的那几张照片,露出了几分疲惫。
一切都太顺利了。曲鹤履的友好,对这段婚姻愈来愈不加掩饰的重视,还有这许多天来一日不落的电话,让她有种错觉:
他们仿佛不是联姻,而是像寻常人一般经历了恋爱、求婚、慎重的思考,最终才步入了婚姻的神圣殿堂。
可错觉毕竟是错觉,总不会长久。
欧淇淇犹豫着将几张被寄送来的照片递给她时,何依定定地望了两秒,终于记起了这些顺利的日子之前,她对曲鹤履的抗拒来源于哪里。
她立在办公室的窗边,凉风袭向她的脸颊,凝成她双眸里的寒霜。
曲鹤履尽全速到了何氏,直接去了何依办公室,其表情严肃,何氏的员工们都看在眼里,议论纷纷。
“明天不就婚礼了吗?”
“是啊,之前还好好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这样。”
“别是有突发情况吧。”
众人纷纷望向最后说话的人,眼中震悚。
一语成谶。
门被推入,曲鹤履的声音传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也示意他坐。
桌上没有其他东西,只摆了几张照片。
曲鹤履定睛一看,赫然是那天他在皇城被偷拍的照片,他几乎都忘了有这回事了。这几张照片没传到他手上,此时怎么会出现在何依这里?
何依神色冷淡极了,曲鹤履怕她已然误会,急着剖白:“这个我完全能解释,我那天只是去找林生喝酒的,恰巧有事遇上了我旗下的艺人而已。”
“我理解。”何依开口道,“谈谈吧。”
如果是训斥的话,他完全能接受,如果何依让他不要再有这样的照片,他也能完全肯定地回答她。可不知为何,曲鹤履直觉她要说的估计不是好话。
何依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订婚前,我听说过不少你的事迹。所以两家在确定联姻时,我便做好了决定。”
“订婚几个月了。这些日子你的暧昧事出现频率少,我倒忽略了。”
曲鹤履听得心中一沉。
何依幽幽望着他,凉薄道:“我先说明白,我不介意你婚后会有多少个情人,私生活如何。我只有一个要求:被拍到的照片不要被曝光。我们这样性质的联姻,如果连表层和睦都维持不住,很难让人相信会有更深层的合作信任。”
“特别是目前你我都在网络上曝光,受到的关注不少,这样的照片曝出去可能对两家合作都有不小影响。”
何依说是对两家合作有影响,其实被影响最大的只会是她。这样悖反婚姻道德的东西,被人私下传是一回事,放到明面上谈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曲鹤履真的不管不顾把照片发出去,无异于亲手把维系合作的契约撕毁,而敏锐的人会臆断这场联姻曲家并无诚意,她就成为了各方眼中被动的角色。
特别是她现在在何氏地位不稳,若有负面新闻出现,她无疑成为众矢之的。
社会上如何对这段婚姻如何评价,好或坏,她被出轨了,她可怜与否,这些眼光她都不关心。她只在乎何氏能不能平稳发展,只在乎她能不能站稳脚跟。
适当的让步会使得合作会更加长久恒定,何依懂这个道理,所以她同意以一些牺牲来换取曲鹤履的承诺。
只是她想的承诺与曲鹤履想的承诺不一样罢了。
听到何依前面的话,曲鹤履就知道她根本不信,他原本还想再与她辩白。
可越听越不对劲,那所谓的“不介意”,仅仅三字,将他彻底击碎。
曲鹤履沉声问她,“只要不曝光,不管我与其他人多乱,将人带回家,你也不介意是吗?”
怕他不满意,何依继续开口道,“我不会告状,你尽可随意。”
“我随意?呵。”曲鹤履背靠着沙发,满脸讽意。
“你怎么不干脆管住我,不让出去拈花惹草?这不是对这段婚姻更有利吗?”
“怎么?嫌麻烦吗?”
何依皱眉,她自认已经做出了让步,却不明白为什么曲鹤履反应如此之差。
“我认为,你应该不希望被管。”
“是啊,你说得对。”曲鹤履嗤笑,颤声道,“谁管得着我?”
“这个婚我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从一开始就没人能管我。”
终究还是忍不住泄露出了一句实情。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没敢直视何依,声音平缓,“何总,抛开那些利益的,你的准丈夫出轨,你心里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
他仰着头,何依正面望过去便是他的脖颈。在领证时他揽着她的肩,她微抬起头望过去正对上这个部位,不会过于粗壮,却十分有力量感。
他每次微低着头与她说话时,除了那张笑得肆意的俊脸,她最常注意到的就是他的脖颈。
闭上眼再睁开,何依眼中一片寒霜,“该是如此。”
“行,我明白了。”曲鹤履站起身来,脸上尽是嘲色,“何总,你确实够狠。”
何依锐利的眼神射向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她话中已然隐隐有怒意。何依说不清这怒意的来源,与人谈判最忌情绪控制不当,可此刻她心底的火花并没有平息的迹象。
她不理解,她自认已经做出了足够的让步,为什么他又变成了之前冷嘲热讽的态度?
“没什么不满意,何总大人大量,包容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