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身板也灵活地跟着往前缩。
许岑岑看着他钻进去,瞄了瞄洞口,又瞟了一眼扎了带刺儿铁丝的高墙。
她宁愿翻墙。
三儿爬完狗洞。
刚一站起,拍一拍身上的泥,抬眼就看见许岑岑神出鬼没得站到了他的前方,顿时不可置信地缩了缩瞳孔,回头瞧一眼狗洞,又看向许岑岑,压低的声音带着颤儿:“你、你怎么进来的?”
许岑岑不答,只问:“白卿雪在哪儿?”
三儿拿她毫无办法,只能答:“里面。”
他朝前领路。
废弃工厂显然经过了改造,不仅外墙呈包围之势,有Alpha守门,墙内的主体建筑更是打通连贯了起来,东南西北开辟了好几道门,嘈杂、肮脏的叫骂、尖利的喝彩声不时传来。
透过敞开的门,看得见里面人头密密麻麻地攒动。
许岑岑问:“不进去吗?”
三儿答:“那边是菜鸡。老大不在那儿。”
行到建筑体中部,三儿进了一扇门。
混杂烟尘、汗臭、腐锈等气味的氛围一下袭来,形成一股令人恶心、犯呕的味道。
许岑岑掩鼻。
越过重重叠叠的人头,许岑岑大致瞥了一眼挤来挤去的人群:“他们在做什么?”
“赌钱。”
“赌钱?”
“有的坐庄,有的押宝,赌哪个选手赢。运气好点,几个月的饭钱都有了。”
“白卿雪在这儿赌钱?”许岑岑声量提升,难以接受自己的哥哥有朝一日和赌沾上关系。
“很少。他当选手,赢赏金。”
“多少赏金?”
“不一定。看场地、看对手。菜鸟的赏金少,几个到几十的赏金都有,老大的多,一场下来有好几百,运气好的时候,上千。”
上千……
比起搬货开三个星币的价格,多太多了……
“上千是最高的价格?”
“不是。”三儿道,“头部选手上万。”
“白卿雪不是头部?”
“头部?”三儿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声音很快被噪杂的人海淹没,“你太看得起老大了!上万?敢都不敢想!”
“为什么?”
“要死人的。那些人打赏金赛的年头比老大的年纪还大!怎么打?!”三儿声音压低,语调也染上了几分戚然,“几百的场,还是老大用命搏来的!”
“很难?”
“你看吧。”
许岑岑边听,边看周围人群,无数犹如虫蚁般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人,他们鼓掌、他们呐喊、他们欢呼,大多数人的衣服都皱巴巴的,因兴奋,毛糙粗犷的脸上泛着一层油腻腻的红光……
她不喜欢这里。
她不想看。
“白卿雪在哪儿?”许岑岑又问。
三儿被问得都快吐了,终于好不容易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亮一亮眼睛,给许岑岑指了一个方向。
许岑岑望过去。
身形瘦长的Alpha站在一群腰粗膀圆的Alpha间格外醒目。
如松如竹,如雪如玉,见之惊艳。
偏偏不笑。
白卿雪不笑的时候,眉眼看起来极冷,那冷意似一道寒光,劈开了周遭一切嘈杂、混乱、浑浊,彻底隔绝开他和他周围的人,隐隐有一种含霜傲雪的清冷感。
很冷。
很凶。
不好惹。
“老大!”三儿扒开人群,朝里面挤。
白卿雪听到响动,回头看见三儿,眼眸闪过一丝惊讶,很快看见紧跟三儿的许岑岑。
那个泥人……
许岑岑和白卿雪的视线相撞。
许岑岑的视线往下移,望向白卿雪眼角的伤,白玉微瑕般碍眼,看得人心塞。
亮光下的白卿雪。
比昨夜更像哥哥了。
尤其。
是白卿雪站在人群间,不说话的时候。
“老大!她不简单!”三儿一见到白卿雪,便猴急地嚷嚷。但很快声音低下去,被周围的嘈杂声淹没,“她会……”许岑岑只看到三儿凑在白卿雪耳边絮絮叨叨。
“哥。”许岑岑下意识喊。
白卿雪眼眸微垂,听到声音,移动视线望向许岑岑。
眼神宛如淬骨寒冰,带着一股摄人的压迫感。
“哥,我们聊聊?”许岑岑上前。
“不稀罕。”白卿雪声音淡漠得很。不知道是回答许岑岑,还是回应三儿。
白卿雪说完,便脱了上衣,扔给三儿:“我上场了。”
白卿雪跨过几根松松垮垮系在柱子上、隔开内外场的粗麻绳,进入厮打的内场。
站在白卿雪对面的Alpha同样赤/裸上身,胸肌极其健硕,看起来既高大又威猛。相比之下,白卿雪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在白皙皮肤上极其醒目,显得文弱得多。
不过白卿雪肌肉线条紧实流畅,隐见悍然的爆发力。
外场的人群纷纷押注。
大多数人看好白卿雪对面的Alpha。
既因显而易见的体型差、也因那个Alpha是一个中部组的常胜选手。白卿雪才从菜鸡那边冒出头,升了上来,比起稳定在中部组的Alpha,不被大多数的人看好。
“押完了吗?”做庄的人面前的长桌上,一左一右两座小山似的钱堆,左边比右边高了十倍不止。
“还有跟注的吗?”没得到回应后,他简短说了“赢者赏金一千六,生死不论”,Alpha顿时犹如猛兽出笼,发起了攻击。
许岑岑乍听到赏金赛时,猜想过它是什么样子的赛场。
猜想过是观赏性的表演、也才猜想过是技巧性的搏杀,却从来没想过是这样拳拳到肉,汗水、鲜血和泥土飞扬的厮打。毫无美感、毫无技巧,有的只是来自鲜血最原始、最野蛮、最丑陋的感官刺激,引爆人群的一阵阵欢呼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