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齁,汤里煮过的年糕失去韧性和形状,任抻长抻短,一扯便扯起好长的一条,泡在汤里沾上红豆的滋味,糯叽叽的非常好吃。
半碗甜汤下去,整个身体都在寒凉中被安抚的熨帖。
宋辞放下碗,拿起一串煎得香脆的年糕片。皓齿开合,表面带有油煎花纹的年糕片应声碎裂,露出里面白净的颜色。
酱料的咸鲜,芝麻的香醇,年糕外酥里嫩,外表焦脆,内里软糯……几者之间层层递进,是种简单中透着复杂确幸的味道。
宋辞幸福地咬着年糕,心里莫名涌现一个词——终于。
按道理说,曾经的她不会把一个什么烤年糕片或炒年糕放在眼里。毕竟大千世界,让她畅游在美食海洋里,一天早中晚夜宵分别吃四种,每天品类不重样,都足够她吃好久。
可现在身处古代,她不想讲多苦多难多匮乏,只是一句“能花式吃年糕好幸福”,便足以表达。
待一碗甜汤喝完,两串年糕片下肚,依她的饭量,便饱的差不多了。
余后无非是拿起筷子,有一搭无一搭的溜溜边缝。
她低头看向桌上那盘鲜亮的食物,过了许久,缓缓伸出筷子。
辣炒年糕……一道在现代的夜市出场率极高的小食。
有人说加配菜的炒年糕片源于我国古代,但像这种赤红油亮的辣炒年糕条,相信很多人第一次见到它,都是在荧幕的韩剧里面。
宋辞也是,不过她那时不太喜欢吃辣炒年糕。无非是看见剧里出现会馋,等自己吃到了,又皱着鼻子说“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这种类型。
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当年糕条入口,那种甜辣激得脸颊两侧肌肉一酸,循着那股味道铺天盖地的溢出口水。
眼看着这盘炒年糕把宋辞给吃沉默了,围观群众不忍好奇道:“宋姑娘,你吃完倒是说说嘛!好不好吃?都是什么味道?让我们大家伙儿也清楚清楚!”
宋辞闻言,这才回过神,抬起头:“哦,对。”
只短暂反应了片刻,紧接着她便恢复成以往那副恬淡大方,依次讲解道:“红豆年糕汤偏清甜,红豆浓郁,口感软烂,年糕黏糯。”
“年糕片则偏向于零嘴,比起其他两种要更便捷些,可以随拿随走,边逛边吃。咬下去外皮脆,里面弹嫩,是咸鲜口味。”
“至于辣炒年糕,它的辣并非胡椒生姜等那种辛辣,而是与先前油泼面的辣同源,因为加了糖,辣中带甜。口感是三种当中最有嚼劲的,韧劲十足,劲道弹牙。”
“如果要我推荐,红豆甜汤是最不容易出错的,大家都能接受。缺点呢,是有些中规中矩。”
“其他两种,我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轻易接受,但勇于尝试也未尝不可。通常越极端的,往往也越容易上瘾。”
“大家如果对哪种感兴趣,可以试一试,不喜欢也没关系……”宋辞后半句刚想说,不喜欢也没关系,就当看个热闹了。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了风卷残云满头飙汗的邻居弟弟,于是后半句便噎在了喉咙里,开始忍俊不禁起来。
他的吃相很有福气,亦有着男儿的爽快豪迈。
润弟长这么大从未接触过类似吃食,口味能十成十的代表古人的标准。
他既喜欢,就说明这些吃食不会太过特立独行,肯定还是有着受众群体的。
果不其然,冲着她的名声和面子也好,猎奇心态也罢,三种年糕很快如之前的炸酱面一样,短短半月,旋风般席卷了整个清晖镇。
慢慢的,她发现夜间的生意竟比早食还要好。
这种好,指的并非是食客多,而是对向群体更精准了,不再像以往那样接待了许多人,忙得脚打后脑勺,到头来算利润,每份仅抠出那么几分几文。
夜宵的食客出手阔绰,态度也清闲松弛,不会紧催慢催的给她急迫感。
另外她在敲定年糕这一菜式后,去了润弟所说的那家粮铺,每天的年糕不需要再捶捶打打,而是改用米粉来蒸,比最早那种方式不知轻松了多少倍。
随着年糕三吃的风靡,系统那边发布的视频也收获了几枚新的下饭币,宋辞手头也开发了点新花样,例如淋桂花糖浆什么的……
雪白的年糕煮完变得滋润滑嫩,由半碗煮年糕的汤水打底,一团团白兔子般的年糕彼此交叠,蜜色糖浆淋入其间,点点花瓣落在年糕之上,还有的漂浮在汤水里旋转起舞。
入口是桂花的芬芳,蜜糖的甜美,年糕犹如少女浴后的耳垂……
有文人墨客品评过后,有感而发,当即回府大笔一挥题了副字,内容为,八月夜,披桂、踏雪、寻香。
一时间竟掀起一阵新的风雅之潮。
自此,宋辞的摊位上多了许多文质彬彬气度翩翩的男子,或孤身自赏,或三两成群,特意前来见识一番这披桂踏雪寻香。
宋辞数着银子,边在心底琢磨。
风雅归风雅,该世俗的时候呢,那也得世俗……
他们倒是风雅了,但这桂花糖浆,以后怕是也得自己酿了,不然光靠系统兑换,最后恐怕又得落得个入不敷出的下场。
正想着,身后传来润弟的声音:“姐姐,都收好啦,可以回家了。”
“嗯,好。”宋辞回过头,应了一声,合起手中的盒盖,提起就预备着往回走。
这时,摊前一道身影悄然临至,眉目清冷绝尘,气质远拒人于千里。
宋辞一抬眼,两人的视线恰好在半空中相对……
“是你?”她认得他,记得他经常和陆公子一同出现,只是除了几面之缘,对其他任何都一无所知。
萧让尘其人,身上与生俱来就带着一股神秘感,经后期历练打磨,又有怪病缠身,整个人显得更为冷淡疏离。
他一袭玄黑色身影立于华灯璀璨的夜幕之下,矗在繁华热络的尽头,以孤高画地为囚,隔绝开尘世间所有的安怡与温暖。
半晌,那张薄唇轻轻开合:“没想到,宋姑娘竟还记得在下。”
“嗯……”宋辞放缓手中擦拭桌子的动作,言辞神态显得略有些不自在,早没了平日里的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