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弦和刘昭俨之前就商量过,在洞窟中发现神乌教功法的事情,尽量不要透露出去,现在知道此事的人,除了白石村的人和他们,就是花振鹭了,毕竟纪图宝在打斗中,一直在嚷嚷神功什么的。
但花振鹭与池家交好,他们也不知道池桑都听说了些什么。
“洞窟里太黑了,”岑知弦只能说得相对含糊:“我们在隧道坍塌之后,在里边摸黑走了很长一段路,才终于逃了出来。”
池桑微微皱眉,说:“听花公子说,那个住在雪山上的老人,在洞窟里与他激战时,一直说山里有神功而他即将神功大成?”
“是的,”刘昭俨说:“不过可惜里边太黑了,我们又不小心搞丢了火把,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么说来,那个神功已经遗失了?”池桑问。
“嗯,”岑知弦说:“如果真有神功的话,想必也已经遗失了。”
她一直注意着池桑的神色,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神功已经遗失时,池桑的表情微微有些放松。
“后来我们出来后,有了火把,想再找到回去的路,”岑知弦试探地接着说:“但由于那一带坍塌得厉害,已经找不到出来时的隧道了。”
“遗失了也好,”池桑轻轻舒了一口气:“其实我之前还有些担心,如果你们找到了神功,又开始修习了,那该怎么办呢。”
“咦?为什么?”岑知弦问。
“你们在雪山上的时候,看到神乌教的旧址,有什么感觉?”池桑问。
“就是……破破烂烂的,”岑知弦说:“连一间好的屋子都找不出来,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神乌教被破坏得这么彻底,除了泄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池桑说:“那便是要摧毁神乌教所有的功法。”
“为什么?”刘昭俨问。
“神乌教的功法,与其说是神功,倒不如说更像是邪功,”池桑说:“虽然刚开始修炼时提升极快,但假以时日,随着神功日益大成,修炼者的心智将会遭到磨损,换而言之,修炼者将会性情大变,当年,神乌教的教主,以及一众教徒,后来就是变得越来越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才在最后引起了武林的公愤。”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岑知弦震惊了。
“是一位好友告诉我的,”池桑说:“而我相信他的判断。”
“但既然毁坏得这么彻底,”刘昭俨问:“为什么当年没有把底下洞窟中的神功抹去呢?”
“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山底下有神功,”池桑说:“就连我的那位好友,也只是隐隐怀疑罢了,他当初参加了对神乌教的围剿,在教徒居所和藏经阁中,找到并焚毁了大量的功法,但经他研读判断,那些功法只是供教徒修行的功法,而他们教主所用的功法,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这次花公子回来后说了此事,我才想起,在地下洞窟里的,很可能就是当年他们教主修习的神功。”
“原来如此。”刘昭俨感叹。
“所以,”池桑说:“有些功法即使获得了,也万万不能修习。”
她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岑知弦一愣,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是在怀疑他们两个,毕竟他们在都城时,还没有展露任何武功,这才三个月,他们刚刚就已经在水上漂了。
“当然!”岑知弦说:“邪功是万万练不得的!”
“我们没练!”刘昭俨更是直截了当。
“两位何出此言?”池桑一脸无辜:“我从未怀疑过二位啊,还是说说你们的旅途吧,这一路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在池桑好奇地追问下,他们隐去了功法和白石村的事情,将一路上的见闻都细细道来,谈笑间,太阳越来越高,不知不觉,已经是时近正午。
池桑的庄子就在附近,她热情地邀约他们到庄子上休息,岑知弦和刘昭俨欣然同意。
她在附近的庄子占地数百亩,而这只是她的数个庄子之一,在马车上,她对附近有趣的地方如数家珍,一看就是经常过来小住。
农田里有农人正在干活,夏日的田地里一片郁郁葱葱,庄稼长势良好,微风吹过,便卷起一片片壮观的绿色波浪。
他们坐在马车里,马车穿过田埂,进入庄园主宅的院子。
岑知弦一路感慨不愧是文人世家,这院子打造得既舒适,又富有古朴野趣。
他们在内院下了车,一个小厮牵着一匹纯白骏马穿过院子,一个中年人迎上来。
“小姐,”中年人说:“花公子已经到了。”
“好,”池桑说,她转向岑知弦他们:“对了,花公子一直不相信我的话,今日既然与两位巧遇,我便邀了他过来。”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花振鹭从内院的门里大步跨出来。
“刘公子!岑姑娘!”花振鹭快步走到马车前,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两人,眼里又是激动又是难以置信。
“花公子,好久不见。”刘昭俨说。
岑知弦也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但你们是怎么……我还以为……”花振鹭有些语无伦次,他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
“你看,我就说他们不会有事吧。”池桑说。
“但当时那种情形……”花振鹭说。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岑知弦问:“我们身后的隧道突然开始坍塌,我们只能不断地往里边逃。”
花振鹭摇摇头,说:“当时那个老人突然发狂,隧道坍塌后,我们挖掘不开,他就更疯狂了,我和他一路从洞窟打出来,他后来往树林里逃窜而去,我没追上,再回来时整个洞窟已经彻底塌陷。”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哎,后来我在附近的几个洞窟和隧道寻找了半个月,但毫无头绪,于是只好……”
“不必自责,”刘昭俨说:“那一带隧道极其复杂,在外面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既然已经是中午,大家决定一边吃午饭一边聊,池桑差人准备了一桌当季的食材烹制而成的珍馐美馔,在餐桌上,花振鹭也问到他们在隧道塌陷之后都遇到了什么,于是两人将遗失了火把,在黑暗中靠运气摸索出来的故事又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