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最终定格在李瑶兮身上。他欲要出声,可喉咙处火辣辣的撕痛却汹汹袭来。
李瑶兮见陈萍萍转醒,顿时又惊又喜,激动道:“萍萍!幸亏你醒了。你要是再睡下去,我没准就真要强行把你摇醒了。对了对了你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口东西要不要我给你垫个枕头?”
望着李瑶兮晶亮的仿佛溢着星辉的双眸,陈萍萍不禁有些好笑,声音暗哑地道:“你瞧瞧你,我不过是染了风寒,你就急成这样。”
李瑶兮捧了杯温热的白开水轻轻吹了吹,递至陈萍萍手边,道:“谁让你一声不响就晕过去了?平白无故让本姑娘担心,当罚三杯!”她话锋一转,笑吟吟道:“不过到了你这儿,变成罚药三碗就算赔罪了!”她又将水递了递,道:“喏,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试过温度的。”
陈萍萍含笑喝了半杯水下去,觉得喉咙不再那么干涩嘶哑,才望着忙得不亦乐乎的李瑶兮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伺候人了?”
正忙着为陈萍萍腰后塞枕头的李瑶兮闻言抬首恶狠狠道:“先拿你试试手而已!”
她才不会说就算天天为陈萍萍端茶倒水都心甘情愿的好吧!她李瑶兮是要面子的!
室内新燃起的红烛正是最明亮的时候,几滴深红色的烛泪悄然滑落下来,似数滴未干的血泪。那烛顶的火苗俶尔微微跳动一瞬,爆出几个小小的灯花。李瑶兮忽而有些微羞,略微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道:“要不……我唤老齐进来?”
陈萍萍轻咳了几声,道:“不必了,你在这里也挺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蹙眉问道:“方才一直是你在这儿?”
“啊……对啊,刚才你身子都是冷的,我就给你输了点真气过去……”李瑶兮知道瞒是瞒不过了,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过你放心,本姑娘是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她生怕陈萍萍误会,慌乱地说道。
陈萍萍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点头道:“我知道你不会。”
“那就行了,还是萍萍相信我……”李瑶兮松了口气,却还不忘补了一句:“你放心,我虽然无耻了点,但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
陈萍萍将剩下的半杯温水喝尽,双手轻轻搓着小瓷杯,半晌道:“给你添麻烦了,改日必定答谢。”
“不必改天,现在就可以嘛!”李瑶兮翘起二郎腿,向陈萍萍夸张地抛了个媚眼,道:“我看你这庄子不错啊。”
陈萍萍将被子拉了拉,道:“怎么,还嫌落花别院不够大?”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这地方你可以租出去,租金咱俩三七分,怎么样?”李瑶兮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头说道。“要是你不愿意,咱四六分?”
陈萍萍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淡淡道:“你想要我便送你。”
“哎呀不用不用,没有重金买你这庄子我至少也得给你点重金属啊。”李瑶兮嬉皮笑脸地道,顺便在陈萍萍头顶揉了几把,将对方的发髻都弄乱了些。
陈萍萍的脸色终于乌云转晴了些,微笑道:“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智商、情商,以及对自己美貌的赞叹。”李瑶兮回答得斩钉截铁,双手在胸前为陈萍萍比出一个大大的心。
陈萍萍轻笑出声,眯着眼道:“你还是这个性子。”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李瑶兮歪着头,双目恰似窗外上弦月,促狭笑着问道。
陈萍萍但笑不语,这才反应过来李瑶兮原来就是为了逗他笑,不禁赞叹小姑娘的细致入微,于是笑叹道:“这么多年,有些事也该过去了。”
“但愿能不再忆起罢了。”李瑶兮柔和说道。“这两日你先在这里养病,过两天咱们再进城。”
“其实不必……”陈萍萍正要继续说下去,李瑶兮便用一只手径直堵住了他的嘴,道:“不行!你就得给本姑娘好好在这里待着!”
陈萍萍无奈,侧头避过她的纤纤素手,道:“也好,一切听你的就是。”
老仆人端着碗汤药小跑进来,将碗放在桌上,道:“老爷,药已煎好了。”
陈萍萍望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药,一手端起碗,仰头饮尽苦涩无比的汤药。待用茶水漱完口,方对李瑶兮说道:“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总花那么多工夫在我身上做什么?”
听出他语气中淡淡的自嘲,李瑶兮微微皱眉,道:“不行么?”
“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你们把心思花在其他事情上似乎有价值得多。”陈萍萍靠在塌上,打着哈欠道。
李瑶兮闻言不禁微怒,“啪”地一声拍在床榻上,起身便昂首向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槛处,李瑶兮忽地顿住脚步,回首对陈萍萍道:“陈萍萍,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她小巧的下巴轻抬,似凌驾于九天之上的凤凰般骄傲肆意,一字一句道:“本姑娘不喜欢,所以以后不许再说。”
陈萍萍一愣,旋即垂首淡然道:“好。”
李瑶兮两颊上这才生出了盈盈笑意,一扭身跑了,那淡紫色的裙摆似盛开的紫藤花般翩飞,温柔的颜色恰似李瑶兮的一腔柔情。
一直跑到了园子里,李瑶兮才停了下来。几片杏花瓣飘落在李瑶兮如月下聚雪般的手掌上。
心中掠过一丝悸动,李瑶兮勾起笑容,一抹红晕悄无声息地浮上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