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公子,意气风发地相互纵马追逐。
陈萍萍眯眼看着那些充满活力的年轻男女,不知是感叹还是艳羡。
李瑶兮微踮脚尖,从花枝上摘了一朵如烈焰般炽红的木棉,道:“我为你别上吧!”
原本插在鬓角会有些俗的红花,在陈萍萍半灰白的发丝间竟成了生机勃勃的点缀,只会叫人惊喜。
陈萍萍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要挤在一处。
他喜欢被眼前的小姑娘摆弄。
李瑶兮望向陈萍萍身后的白念鸾,缓缓露出邪恶的笑。
白念鸾赶紧后退———她可不想在鬓边别一朵大红花。
李瑶兮见她实在不同意,才不得不悻悻作罢。
午膳是在草地上吃的。李瑶兮带了一大块布铺在柔软的青草上,跟陈萍萍说这叫“野餐”。
老仆人从马车上把食盒一个个运过来,里面点心、水果一应俱全,还有李瑶兮自告奋勇鼓捣出的炸鸡和关东煮。
白念鸾带着质疑地尝了一口炸鸡,然后震惊地发现这玩意竟然挺好吃。
“你,不是只会做黑暗料理么?”
李瑶兮颇为骄傲:“我为萍萍学了烹饪啊!”
陈萍萍实在瘦得不成样子。本着一定喂胖他的目标,李瑶兮奋发图强勤学苦练,现如今厨艺比起白念鸾都要更胜一筹。
白念鸾垂眼。
陈萍萍,又是为了陈萍萍。
他究竟胜在哪里?难道只胜在是个男人,还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心中蹿起的火苗欲把她烧死在十字架上。
李瑶兮给陈萍萍递过去一串关东煮。他不喜欢油腻之食,炸鸡顶多尝上一口就罢了。
本来一行人计划下午也在觅红坡度过。不想这天色变得极快,明明一刻钟前还晴朗无云,下一刻大片的乌云就从天边涌了过来。再接着,细密而绵软的雨丝在人们毫无防备的状况下降落了。
“拿伞!”
李瑶兮和白念鸾默契地对视,然后往马车狂奔。
陈萍萍和老仆人则在花树下面等着,期待茂密的花枝可以遮风挡雨。
谁也想不到下午会突然下春雨,所以一共只带了两把伞,两个人挤在一把底下,正正好好能堪堪遮住全身。
李瑶兮惦记着陈萍萍还在淋雨,来不及停下来歇息,抓起伞后就脚步不停地往回跑。
雨幕里,李瑶兮远远就看见了树下那个墨色身影。
细如穿花针的雨线濡湿了陈萍萍的墨黑衣衫,有几丝顺着他的面颊,经过脖子流入领口里,在他的胸口前激起极其敏感的凉意。
然后他就被迎面跑过来的小姑娘扑了个满怀。
李瑶兮以自己的身体温暖着老者,手上举着的伞看似不经意地往他的方向偏了几寸。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李瑶兮能看到陈萍萍眼瞳中她自己的影。
白念鸾还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于是李瑶兮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般地问道:“萍萍,我能亲你么?”
“嗯。”伞下的阴影里,陈萍萍的面容不甚清晰。
李瑶兮从他的眉心开始,一路顺着他的鼻梁亲下来,轻吻里尽是温柔与怜惜。
然后她顺势贴上了陈萍萍的唇。
白念鸾撑伞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火红欲燃的木棉树下,一红一黑、一明一暗的两个人影,几乎贴合为一个人。
她抬眼。
木棉灼目,似云蒸霞蔚。
……
纵情享乐几天之后,李瑶兮决定早日让自己变得上进一些。
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取得庆帝的信任。
杀人。
她需要杀几个人。
以青黑色砖石为墙的庆庙,庄严地静静矗立在漆黑的雨夜中。
原本散落在庆国各州郡的苦修士,已经陆续回到了庙中。在谢兰双再次入宫与庆帝详谈之后,他们就被召回了京都。
神庙使者已经死得只剩五竹一个了,可这些苦修士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而这支力量,始终被庆帝掌控在手掌心里。
穿着窄袖裙衫、头戴斗笠的李瑶兮,沿着街道缓缓前行。
她的目的地是庆庙。
她的目标,是杀掉那些苦修士。
斗笠上垂下的白色面纱遮挡着李瑶兮的容颜,与她几乎融入夜幕的夜行衣相比更显突兀。
她的手指间,隐约有什么东西闪出了一抹金光。
李瑶兮非常自然而熟练地逾墙而入,往庆庙的深处行走。
“小丫头,这么晚了,所来为何事啊?”
一道沙哑且苍老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
紧接着,十余个身穿麻衣的苦修士,从各间屋子里慢慢走出来,把李瑶兮围在了中央。
李瑶兮挑起面纱。
“是您啊,”方才最先叫住她的苦修士了然说道。“掌管者。”
他说的“掌管者”,掌管的当然是禁忌之门。
“幸会。”李瑶兮放下面纱,道。
苦修士笑了。
“您是专程来取我们性命的吧。”
“正是,”李瑶兮没有加以隐瞒,“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忠于庆帝,我便留不得您们。”
苦修士们往前挪了几步,将圈子缩小了一点点。
说话的还是刚才的苦修士。
“唉……陛下乃天定之主,您这是何苦?”
他们已经开始默默地凝结起强大的真气。一旦李瑶兮发起攻击,这十几人就会一齐出手。
神庙的规则里可没说不能伤害“掌管者”。
“这和什么天定之主没有关系,”李瑶兮摇头,“只是私怨而已。”
苦修士悲悯地叹息了一声。
“您们知道神庙对掌管者的规则有什么吗?”李瑶兮问道。
她没有抱着希望问出这句话。毕竟她都想杀人家了,对方要还是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