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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依依(2 / 3)

专从汉南运来的龙鳞竹。

沈冽挑眉,张有才真是大手笔,这院落怎么说,也得废上他十年俸银。

这个阔绰的富商,旁人不知道是谁,他与陆卓尔却都知道就是圣上身边的那位大内总管,张有才原是给事掖庭出身,竭力奉迎上意,得了皇帝宠信,时常被改注外任差遣。

皇帝亲信宦官,临时差委以参与政务成了常有之事,实际上也是为了权衡外戚以及权臣的朝中势力,岭南天地教闹得厉害的那一阵,张有才便曾被委派以经制岭南边防财利司之职,因岭南那地儿常打架,所以设了这么个司,张有才是手握边队粮草、边费的命脉,才能以此管制住驻边大将。

作为一抬龙臀就知道皇帝要放什么屁的蛔虫儿,底下更是有一堆溜须拍马的小臣,小金库里头的银子与钱串子排一排能绕缃阳城三圈。

他与陆卓尔对视一眼,对方轻声道:“真是好肉掉在狗嘴里。”

这院里的装饰倒是古朴幽深,两人上了水榭,台上四处张了销金纱帘,楚依依与他们一座屏风相隔,那女子款款行礼,“陆公子,沈公子,受奴一拜。”

二人点头示意请起,入了座,楚依依一双素手,已用茶筅打好茶汤,令小倌分盏而递,沈冽接过茶盏,通体透白的白玉杯,是渎山玉,渎山玉没有昆仑玉难得,那是帝王之玉,可手中的玉色也是珍品,陆卓尔没见过世面,一个劲儿摩挲,朝着沈冽使眼色。

他轻抿一口茶,乳香满腔,陆卓尔更是惊叹出声:“真是不错。”

“此茶是太平猴魁,夜半里从汉南送来的。要采此茶,须昨儿个天未亮就采摘来,趁这云雾未散,朝阳未出,茶芽最为肥润之时,再杀青,足烘,用的水,也是清晨茶花上的露,这才转到二位公子手上来。”

她的语音轻轻柔柔,虽是隔着屏风,也撩得人心痒痒。

陆卓尔笑道:“能饮此茶,可真是我二人的福气。”

楚依依轻笑道:“依依不才,单会在这小物上下功夫。”

陆卓尔夸赞:“楚姑娘此言差矣,人活一世,就是在这些小物上找乐头,楚姑娘,是风雅人士。”

沈冽听了,只是轻笑出声。

这楚依依,不是风雅,而是附庸风雅,这院落是一派清净素雅的样子,可步步走来,砖是墨玉砖,木是青龙木,玉是渎山玉,茶是上等茶,样样都拣的最贵,最好的用,连眼前与她相隔的屏风,都用了双面的金丝刺绣。

用俗堆砌起的雅。

风雅,什么叫风雅?不是她不能用这墨玉砖,青龙木,还有渎山玉,风雅得拂着清晨露亲去采摘那茶芽,天光乍泄里晒烘茶叶,熏烟间细细碾磨,待雨露三沸,再点这一盏好茶,不是假手于足茧手胝的茶农,任命于风沙蔽目的马车夫,风雅是品情,品人,而非品茶。

这不叫风雅,叫有钱没地儿花。

楚依依的温软声音传来:“沈公子为何事而笑?”

沈冽说道:“月色正好,姑娘的竹却隔了圆月,是‘背却青山卧月明’,茶为上品,姑娘的杯却凉了茶温,是‘胭红别色掩素面’。”

楚依依在屏风后的脸一滞,知道他语气里带了轻嘲,绯红爬上面颊,“公子说的是,依依受教了。”

沈冽笑道:“姑娘谦逊,是沈某言过了。”

一旁的陆卓尔戳了戳他的臂,轻声道:“说什么呢你,懂不懂怜香惜玉?真是个愣头青!”

这厢又听楚依依说道:“沈公子若不嫌弃,奴为公子弹一首朝天阙,如何?”

这话中未谈及陆卓尔,倒像是此人不在场一般,沈冽看着他那吃瘪的神情,说道:“有劳姑娘。”

楚依依一挥素手,端上一架绿绮,净手往影青琴炉中焚香,琴音缠绕玫瑰沉合香袅袅而出。

她生得极美,那面容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一双桃花眼的眸子,顾盼生姿,琼鼻小嘴,肤色更是嫩白似雪。

虽是隔着一扇屏,陆卓尔还是看得痴了,却见一曲毕,楚依依面对二人,面上带了浅笑,微微颔首,“奴献丑了。”

听了一晚上的曲儿,二人走出天香坊,陆卓尔意犹未尽,不住夸赞这第一美人是如何名副其实,沈冽笑道:“你若喜欢,也来一掷千金。”

陆卓尔闭了嘴巴,“罢了,那张有才我可玩不过,更何况,要她的,还有皇太子殿下,这一担礼送到了,咱两个也好复命了。”

他两个今日出现在这天香坊,是沾了皇太子赵平的光来喝这花魁娘子的茶,两袖空空地听人唱了个曲儿,若是寻常人,这一晚上,还不得费上几个月的俸银?且一般有资多财的还买不到,得像赵平这样,有钱也有权的。

“不是,沈冽,你上我这儿作甚!我回自己宅院!”

沈冽大咧咧地在他一旁坐下,恍若未闻,“送我回府。”

陆卓尔奇怪,“你那辆暖轿呢?怎么的,我这青稞骡拉的车舒坦些?”

他垂眸假寐:“不见了。”

陆卓尔发牢骚:“你那轿还会长脚跑是么?”

轿子停到西山渡口,陆卓尔一刻也不停留,将这人踹了下去。

他坐船回府,果见船头敞棚停着顶青帷幔轿子,想是她已回了府上,彼时楚依依方下台,他与陆卓尔走下楼,听见身后有人急得跳脚。

他顺便唤了轿夫送女郎回府上。

是,只是顺口那么一安排。

回白堕居时,路过春醪居,看到她院里头拆了半大点地砖,里头翻新了土,一旁搁置着锄头,正蹲在那土里不知在做什么,嫩鹅黄的衣角垂下来,沾了泥。黑猫儿在一旁好奇地瞧她动作。

又开始捣腾她那菜园子了。

庄图南说要给她划一块地,专给她种菜,她不肯,硬要翻了自家前头的砖,整日锄禾日当午。

这身影,实在不算风雅。

“小黑儿,你若再拱我的菜,我可真要动手了。”

小黑儿讨好似的,蹭蹭她衣角。

她骂骂咧咧:“光知道撒娇打滚,我才不吃你这套。”

正翻着土,便见小黑儿不见了,她转过身,见小黑猫在一人脚边,拱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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