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如发泄了一通,心情好上许多,又潇洒离去,上群芳院寻快活了。
难闻的气味冲入鼻腔,熏得人喘不上气来。
曾旗舒猛地起身,一遍遍用宽大的衣袖擦拭肌肤,他定定地看着地上一点,眼底满是恨意。
过去的爱被彻底消耗干净,呆在沈府的每一刻都让曾旗舒如坠冰窟。
他抿紧了唇,强睁双眼不肯眨动一下,好将那些无处诉说的委屈全都憋回。
白皙的脖颈被曾旗舒蹭出鲜红的印子,条条血丝渗了出来。
如此画面,看得盼玉跟着心酸。
盼玉抹了抹眼角,赶忙出去端水盆,用浸湿的帕子帮曾旗舒清理脏东西。
期间,曾旗舒一动不动,仿若被抽走魂魄的空壳。
盼玉手上动作越来越轻,抓着帕子的手指比曾旗舒还要紧张。
换了三次水,方才将曾旗舒肌肤上难闻的气味去除干净,盼玉又伺候曾旗舒更衣。
再看过去,曾旗舒已经重新穿戴齐整,瞧着是无事发生的样子。
可实际上,这心都凉透了,身子跟着冷得打哆嗦,被曾旗舒咬紧的后槽牙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郎君……”盼玉担忧地叫他。
曾旗舒愣了一瞬,慢半拍回过神,他看着盼玉,眸子里空无灵魂,没了往日的跋扈姿态。
盼玉叹息,万礼公不在院,连个能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任由曾旗舒自己胡思乱想,怕是容易酿出事故来。
幸而现在的曾旗舒并没有瞎寻思的心情,他唯二的感受就是对沈家的恨与不甘。
曾旗舒忽然开口:“盼玉。”
终于听见主子声音的盼玉立刻激动地回了声:“奴才在,郎君有什么吩咐?”
曾旗舒不想在沈府里待着,这里是无底的深渊,他每多看一眼、多待一刻,这颗心都要被狠狠践踏。
“你去跟沈正君说,我要出府。”
没头没尾的话,也不告诉是要去哪里。
盼玉纠结了片刻,最终败在曾旗舒的可怜样子下,他硬着头皮去找沈正君,帮忙胡诹了个借口:“王府大公子快要生了,我们六郎君约了乐安县主,想出去为哥哥选份礼物。”
沈家将曾旗舒困在院子里,平日都不给他出门的机会,只有有外人邀请时才能得到自由。
盼玉提了娘家人,加之沈正君重子嗣,认为有孕之人福泽深厚,搬出王府大公子效果更加显著。
沈正君难得没有为难,直接狁了曾旗舒出府。
不论回去后被拆穿谎言是如何下场,总归是先离开了沈府。
曾旗舒情绪低落,无心到王府应付旁人,下了马车后只是普通的闲逛,在大街小巷中四处穿行,随便看看。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西丰大街,白日的街巷虽少了晚间的热闹烟火气,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行人步伐匆匆,快步掠过曾旗舒身边,更显得曾旗舒漫无目的,仿若迷路的可怜动物。
二楼临窗座位上。
五皇女随意一瞥,便是如此发现了格格不入的曾旗舒。
对方明艳动人的脸让五皇女移不开眼,虽已嫁为人夫,但曾旗舒的举手投足还带着少男的青涩。
也不同于从前的娇俏气质,这次再见又多了几分柔弱之感。
过去的亲密行为被回想起来,那晚喝昏了头,五皇女没能仔细观察曾旗舒,今日再见才发现是这般尤物,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许是盯人的视线太过炙热,被曾旗舒感觉到。
曾旗舒微抬下颌,目光准确地跟五皇女撞到一处。
他被吓得登时脸色煞白,上次见面的回忆于五皇女而言觉得美妙,然而曾旗舒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
他想要逃,却被对方带着侵略性的眼神定在原地。
五皇女带给曾旗舒的恐惧感盖过了一切,那人就像是一座山,死死压在他身上,让曾旗舒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甚至只是看到对方随意的笑容,就压抑得难以喘息。
曾旗舒的反应取悦了五皇女,她喜欢别人惧怕自己,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五皇女坐在窗边,就这么看着曾旗舒,不需多言,身边的万砚就能明白主子的意图,下去将人‘请’了上来。
“沈六郎君,我们殿下有请。”
盼玉不知曾旗舒与五皇女的事情,看到曾旗舒往后退了一步还觉得奇怪。
“殿下为郎君的妻主和姐姐们安排了差事,您怎么也该当面说声谢吧。”
曾旗舒想说这是补偿,就算做得再多也不值得谢,可到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万砚捂他嘴时的表情,与现在一样平淡。
正午的大太阳烘烤着地面,身子里的冷意跟感受到的温暖形成了冲击。
曾旗舒抖得愈加厉害,随时都会晕倒似的。
万砚的耐心告罄,转身对侍卫使眼色,那两个侍卫走到曾旗舒身侧,看似伸着胳膊护住曾旗舒,实际上胁迫着曾旗舒前进。
曾旗舒不愿走,侍卫们就在他背后隐晦地用力推搡,逼着他移动脚步。
万砚压着声音说道:“六郎君有何抗拒的,能跟殿下见面,这样的好机会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您不如放聪明些,伺候好了人,连带着两家人一块享好处。”
此番话说出,听得曾旗舒一怔。
他记起得母亲为了女儿们的官职无视他的委屈,想到沈家碍于五皇女的面子不得不娶他做女婿。
是啊,自己是该放聪明些。
沈家人嫌弃他、欺负他,但如果有五皇女为他撑腰,那些人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曾旗舒并非不恨五皇女,若是算起来,五皇女是他如今被人嫌弃的祸因之一。
可他没有别的能依靠的人,想来想去,竟只有五皇女能带来一线希望,让他不再当沈府人人喊打的郎君。
曾旗舒不愿再忍受非人的待遇,他想要过受人敬仰、被人追捧的日子……
两手握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