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八年九月下旬,临夏大学内处处飘满桂花香,满树金桂在前一夜狂风大作下铺了一地,像铺展在地的金黄色织物。
徐珂挽着洛林胳膊走往历史楼,一路浓香扑鼻,突然,徐珂惊叫一声,“看前面。”
洛林漫游不定的目光闻声锁向前,“嗯,桂花落了。”
“不是,”徐珂稍微放低音量,“你看前面人的背影,不觉得很美吗?”
洛林“哦”一声,瞅了瞅前面着新中式服装的长发人背影,“确实。”
“我们走快点,到前面去看看长什么样?”徐珂拉着洛林就往前面疾走,等超过长发人,佯装无意地左瞥而过,与此同时,一手激动摇晃洛林小臂。
原本淡然处之的洛林被徐珂动静撼动,好奇扭过脑袋掠过,瞳眸陡然瞪大,情不自禁又多瞄了眼。
两个字如座冰川雪山毫无征兆落在她脑际:
美人!
“卧槽!美人!”徐珂惊叹不止,声音却也不敢太大,生怕人听见,“我发誓,他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的男人。”
“是。”洛林语塞到不知如何形容,好像找任何词都无法准确传达。
他像……
像光跌落绿林。
走上历史楼前长长阶梯,徐珂走上几阶回头一看,发现人走在她们三阶后,细框眼镜后的一双桃花眼正对上她这方。
徐珂立即扭回脑袋,压低声模糊不清道:“他就在我们后面,刚才还跟我对视了!他是哪班的?我一定要加到他联系方式。”
洛林端着姿态大方走楼梯,头一下也没回,虽然心里稀罕得不行,“他应该很有名,认识应该不难。”
“我也觉得,等会选修课我们就坐最后面。”徐珂边说边点开相册课表,扒开放大看,“教室在109,上课老师好像是位新老师,估计不严。”
“那可不一定,万一新老师热情十足呢。”
徐珂倒吸一口凉气,“但愿不是。”
进入历史楼,单数显示在左手边,于是两人向左拐进通亮的走廊,除了走路动静,几乎再听不到什么说话声。
洛林这时想着后看一眼人往哪边去,回头一看,结果心登时咯噔一跳,视线撞个正着,她若无其事转过脑袋,有点漫不经心。
旁边徐珂默然扯了扯洛林衣袖,小声猜疑:“不会和我们上同节课吧?”
“不知道。”洛林低应。
109教室就在她们左边,教室内学生不算满更不算多,各自都闷头干自己的事,大家似乎都极为默契,霸占了教室中后排座位,留下前排给后来者。
徐珂闷闷道:“看来我们来晚了。”
洛林看了眼时间,下午六点二十七,确实不早了,距离上课也就三分钟。
“走前门吧,前门离座位近。”洛林从后门一眼扫过教室空位。
“我们坐哪?”
“中间第一排。”洛林笑了笑。
“第一排?”徐珂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不可思议,“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你确定?”
“确定。第一排前还有个讲台遮挡,不正好?”
徐珂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也对。”
走进教室,学生听到动静声都不约而同抬起头看向大门口,见不是老师,继而低下头自顾自的。
她们两人径直走到中间第一排走下,刚放好挎着的包,眼角余光就收进白色上衣黑色长裤的身影。
老师一边走上讲台,一边跟在座的学生友好打个照面。
“靠!这是老师?”后面有学生疑问道。
“好美——”有女生暗自私语。
洛林和徐珂作为最近的观赏者已经目不转睛,她们只能听见后面座椅倒腾的动响,不用看就知道是有学生趁还没上课移到前排。
“老师,你是义体人吗?”学生问。
“不是。”长发男老师温善笑了笑,将上课文件转投到面板屏幕。
徐珂快速扒拉课表,确定道:“叫沈筠。”
“沈老师,你才毕业吗?”靠门一侧的学生问。
“不是。”沈筠拨摁鼠标,点开文件夹,与此同时,教室外响起上课铃声。
等铃声落,沈筠目光扫过底下学生,声音温柔如清风明月,“大家好,我名唤沈筠,接下来八周会带着大家一起学习世界当代史,希望你们能在课程结束后有所收获。”
“好的!”学生捧场应和。
洛林翻开厚厚一本教材移到中间,与徐珂共用。16K的书厚度不小,单手快速拨过页边,就瞧见里面大部分全是字,看着无趣还费眼睛。
“可以看到本书厚度,如果从课本第一章开始讲课,一来时间不允许,二来……”沈筠顿了顿,笑道,“枯燥了些,下周可能你们不会再来上课。”
“不会的!”有学生否决。
“沈老师只要上课,我必来!”
说罢,教室掀起一串笑,就像说了有趣笑话,逗得人哄堂大笑。
“我可记住了。”沈筠不客气笑道,“现在请容我做个小调查,大家翻开目录,看看对哪章节感兴趣。”
“好!”学生应和得极为积极。
哗啦——
教室里响起不同频的翻书声,像窗外风过枝叶,簌簌作响。
目录页有六面,大体将世界当代史分为当代前史与当代后史,当代前史是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至第四次科技革命,后史是从第四次科技革命至今。
洛林快速阅览,一页页翻过,看来看去也没对哪章尤感兴趣。
徐珂自顾自的翻阅后面的书页,倏然,翻动的双手停住,不确信地又看了眼,“这是什么?”她不可置信低喃。
“什么?”洛林摊平徐珂看的那面,眸光突然烁动,不自觉吞咽下唾沫。
那是一张色彩再简单不过的黑白照片,主体是个六七岁孩子,光着脑袋,穿着满是污垢的小白裙趴在干裂的土地上,正抬头扬了个灿烂微笑送来,眼睛里的光如星般纯粹,可咧笑的小嘴里却躺着数根沾泥的草。近处身侧有个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