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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盲(2 / 2)

杨颂之脸色苍白地半坐在床上,已然换了身衣裳束了发。

荀潜坐在床边替他把脉,旋即检查他手臂上的血线,“从脉象上看杨公子体内的毒已少了许多,心脉比之前强健,且血线完全消失,说明解药有效。”

俞方二人相顾一笑,倍感欣喜。

荀潜又细细问了杨颂之醒来后的感受,均被俞唱晚一一记录下来。

“杨公子今日还是继续服药吧。”毕竟时睡时醒这个症状还不知道是否好转。

杨颂之颔首,愉悦地笑着,诚挚地跟三人道了谢。

“不用谢我们。”方荟影按住荀潜的肩膀道,“方子是俞姑娘开的,解药也是她主导制出的,我们就是打打下手,你谢她便是。”

荀潜闻言诧异地看了方荟影一眼,旋即想到这几日俞姑娘对杨公子的关心,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忍不住抿笑,没有否认她的话。

被说的主角蓦地一怔,忙不迭否认的同时伸手拧了一下方姑娘胳膊内侧的嫩肉。

谁知对方吃痛,却还深吸一口气回击道:“她还喂你服药。”

俞唱晚:……

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又无法否认,只得干巴巴道:“大家都有照顾过。”

杨颂之垂眸一笑,“大恩不言谢,往后诸位有任何在下能帮忙之事,定不推辞。”

三人都不是施恩图报之人,但也没否认这句承诺。

荀潜见俞唱晚羞窘不已、杨颂之面带疲乏,便道:“杨公子还需静养,我们还是不要再叨扰了。”

目送几人出了屋子,杨颂之精神不济得愈发明显,云飞连忙扶他躺下。

杨颂之闭上眼别过头,眉头皱得很紧,“找个东西将窗牖遮一遮。”这光照得他眼睛疼。

云飞一愣,下意识看向窗外,此时太阳早在云层之后,屋子里并不很亮。

主子畏光的毛病还没好?不过主子中毒已久,这才用了解药没几日,体内的毒素定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清除,想必到时候便不害怕见光了。

旋即依言将自己睡的胡红牡丹床褥揭下来,固定在西厢房的窗牖上边。大白日里,整个屋子如同在黑夜,一丝光亮也无。

杨颂之顿感双眼的酸痛减轻不少,只是又瞥了一眼那描着胡红牡丹的床褥,默默翻身向里侧——当真是俗不可耐。

云飞:……

他专门挑的这床湖绿色地胡红牡丹纹床褥,多好看多喜庆啊!

又三日过去,杨颂之白日里都清醒着,进食一日多过一日,眼瞧着精神越发好。第四日还下床在屋子里打了一套拳,只是他那畏光的症状始终没有缓解,令俞唱晚三人很是不解。

直到这日,俞唱晚照旧过来询问并记录他身体的变化。

杨颂之坐在桌旁,长而密的睫毛盖住眼眸,“云飞,我想吃蕈菇。”

云飞一愣,“属下这便吩咐人去买。”附近还有暗卫在。

杨颂之没回答,只是将眼眸放到他身上。他这才领悟到,原来主子是想跟俞姑单独娘说话啊。哎,直接叫他出去不就好了么?真够欲盖弥彰的。

“诶,属下自己去买。”

杨颂之似乎没看见云飞出去时略带揶揄的眼神,听房门关上,转过头对着小姑娘道:“俞姑娘,劳烦你将窗牖上的床褥掀开。”

俞唱晚见他愿意掀开床褥,以为他不再畏光,便走过去先撩起小小一角。

杨颂之道:“再多点。”

俞唱晚高举手臂,撑开一片光明,冬日暖阳从窗牖照耀进来,透过窗棂投影到地面。

她仿佛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气,不解地看向桌旁的那人,他清瘦许多,背脊依然挺立,左臂靠在桌沿,右手放在膝头,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袍跟昨日的不一样——这人就算是养伤期间仪容也是齐整的。

他的肤色白皙得几近透明,此时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见光的一侧睫毛长而直,深潭般的黑眸更是看不到底,而隐没在阴影中的那一侧,隐约可见其刀裁细琢的轮廓。

二人之间,光束里飘舞起细微的尘埃。

屋子里极尽宁谧,直到他轻声说:“我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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