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殿内,少年揣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自雁无痕带人离开,已经过去了三日,三日时间里,没有旁人来寻过他,自然也没有人告诉他桃夭夭的情况。
他有些焦急。
只是伤了肩膀,没有穿透整片肩甲骨,应该没有大碍吧……
少年又想起那只穿破箭矢。
这不是他这几日第一次回想起那支箭。
相比于没有留意的雁无痕和着急挡箭的桃夭夭,他算是站在远离他们,相对安全的位置。
木偶化作箭矢的瞬间,不止是桃夭夭看见,其实他也看见了。
但说起来也是奇怪,他明明看见那支箭击碎结界时箭头偏离了些方向,按理来说,应该是刺不中人的。
可不知怎地,在桃夭夭飞身扑向雁无痕时,箭矢像是有人远程操纵似的,硬生生扭了回来,直冲他们而去。
不仅瞄准了位置,连势头都更为凶猛。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他当时也是慌了神,失了声。
只听见桃夭夭一道闷哼,便是大片大片的猩红晕染了她的衣裳。
以至于后面再回忆起来时,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
是不是看错了?
或许那支箭没有改变方向,也没有减弱锐气?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桃夭夭护住雁无痕的瞬间,提前预知般诡异察觉,对准他们而去?
在场的只有他们三人,他自己不会法术,桃夭夭没有施展法术,而雁无痕不可能会控制箭矢对自己动手。
那支箭……
琢磨来琢磨去,少年还是没能想明白。
末了,他叹了口气。
现在还追究这些做什么?
左右桃夭夭受伤是事实,他也跟着他们来了这里,只要桃夭夭能养好伤,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倒是他们之前说的什么名簿……
那又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没有名簿的自己很奇怪?
少年透过不大不小的窗扉望向外头。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这一日又要过去了。
桃夭夭还是没有消息。
他果然不该轻信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
早知如此,他当初非得缠着一起去!也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等着。
少年垂头丧气地瘪瘪嘴,正在此时,几日没动静的房门被人推开。
他惊喜转身。
是桃夭夭!
那个男人当真带着桃夭夭来了!
只不过这气氛……
少年半收起眼眸里的欣喜雀跃,走到桃夭夭身边,轻声细语问道:“伤?”
桃夭夭本在愣神,听他这么一问,失去光彩的眼睛晃了许久才定格在他脸上。
“没有大碍。”
她说着,眼睛却像是被风吹进了沙,红彤彤的。
哭了吗?
少年半信半疑地扭过脸,看向雁无痕。
雁无痕仿佛没事人般,神情淡淡的,连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他很是狐疑地看着他们俩。
“城主大人,”桃夭夭吸了两下鼻子,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我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养伤,哪儿都不去。”
雁无痕微微动了眉梢,应了句:“好。”
说罢,他看向茫然无知的少年,抬了抬头,凌厉的眉眼横着扫过去。
“你也老实待在这儿。”
雁无痕走后,桃夭夭像是被抽走了全部力气,浑身瘫软地坐在椅登上。
少年以为她是伤痛未愈,此时身乏无力,赶忙给她拿来软枕垫在腰后,托住她的腰。
桃夭夭感受到腰背处的柔软,她看着一脸关切的少年,神情变得微妙起来。
“我方才听城主大人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嗯。”
“你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少年摆摆头。
“你既无事,为何要等我?”
“我……”少年一抬头,熏红了眼睛,“你,很好,我,喜欢。”
桃夭夭没料想自己会听到这般语出惊人的话,从雁无痕那里憋了一路的垂丧情绪瞬间被冲刷干净,脑子里的弦倏忽绷。
她立即反问道:“你喜欢我?!”
这才见了几面,哪来的喜欢?
莫非是一见倾心?
桃夭夭从不相信自己有这种魅力。
少年歪了头,散落的头发垂向一旁,露出那枚绑了红色细绳的银质耳铛。
“喜欢?”他轻声自问,想了想,又道:“欢喜。”
桃夭夭看着这个只比她高了半个头,年纪尚小的少年,噗嗤笑出声。
“我明白了。你觉得我是好人,所以喜欢我,看见我就心生欢喜。”
少年忙不迭点头,咧嘴笑着,“对!”
桃夭夭却眸色一暗,眼睫微微垂落。
“可若是你认错了,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呢?”
正如方才雁无痕对她说过的,其实她并非是寻常鬼魂,而是……
少年蓦地蹲下身,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的看着桃夭夭,如同凡人敬拜神明。
“没关系。”
他微抿起唇瓣,目光清澈而透亮。
“坏人,没关系。我,也喜欢。”
简单直接的话语仿佛冬日里的温阳,穿透遮掩云层,倾洒在大地上。
不热,但暖。
桃夭夭心窝一温。
她与少年相识时间甚短,他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知根知底,现在居然敢将喜欢二字挂在嘴边?
未免太单纯了些。
桃夭夭有些无奈地说道:“你……”
该怎么称呼他呢?
总不能一直叫他家伙吧。
少年忽闪忽闪地眨着眼。
桃夭夭问道:“你当真没有名字?”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