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啊。” “你是不是正在被牧国通缉?” “是啊。” “那我就纳闷了。”姜望不解地道:“宇文铎堂堂大牧真血子弟,难道还能是你这个牧国国贼的人脉?” 这话太有道理,赵汝成竟无言以对。 约莫两三个时辰之后。 正在火塘前片着羊肉喝着烧酒乐呵呵的两兄弟,忽地窜起身来。 有大队的士兵正在靠近! 距离虽还很远,又岂瞒得过他们的耳朵? 疑虑才生出,便听到了外间雷鸣般的、来自宇文铎的洪声:“我宇文铎铁骨铮铮,绝不屈服于威逼利诱!我对云殿下忠心耿耿,此生绝无二心!虽则赵汝成是我的曳赅,姜望是我的旧友,但走到今天这个份上,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来啊,铺开来搜,封锁此处,不要让他们跑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自然是给他们逃跑的空间。 “云云姑娘这一次是动了真怒啊,宇文铎也不敢安排。”姜望瞧着赵汝成,恨铁不成钢:“你走的时候,不能好好跟人家说吗?” 赵汝成蔫头蔫脑:“我还留了信呢。我以为她会理解的。” “你以为,你以为,感情之事,最忌你以为。真自以为是!”姜望先是批评了一句,再叹气:“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他随手留下一锭金子,权当留给毡房主家的酒肉钱。“咱们先离开这里。” 赵汝成紧随其后,但又一把将金子捞起来,咬牙道:“让狗日的宇文铎付!”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另一间毡房内。 在一片漆黑里,赵汝成和姜望在熄灭的火塘前相对而坐。 这一次他们没有大大咧咧地喝酒吃肉,灯都未点。 外间军队的嘈音尚未消退,夜色很是喧嚣。 赵汝成沉默了一阵,终是忍不住道:“三哥,咱们不往远处躲躲吗?” 姜望笑了:“这你就不懂了。根据我的经验,现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最不会被发现的。人的视线有盲区,听觉会被覆盖,思维也有局限——所谓灯下黑,你可明白?” “我明白啊。”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乾阳赤瞳一扫,声闻仙域已开。 姜望看到一个头发枯黄细软,眼窝深陷,身穿羊毛长袍,双手骨节异常粗大的男人。 不知何时坐到了他们两人旁边,还很自来熟地问道:“倒春寒怪冷的,怎么不烧火?” 一边问,一边手脚麻利地把火塘点燃了。 火焰像灵蛇一样跳动。 他摊开双手烤着火,枯发好像被火焰烤卷了一般。 姜望一手按剑,气势狂涌,顺势便要起身压迫:“谁?!” “他就是呼延敬玄。”赵汝成说。 姜望坐了下来,手也放开了剑柄,顺便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整套动作,就像调整坐姿一般自然:“呼延大人,久仰了!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小五,愣着干什么,给呼延大人倒酒啊。” 赵汝成也就真去找酒,顺便挪到了呼延敬玄的背后。 “不用客气了。”呼延敬玄抬掌拦道:“酒色伤身,我已戒酒。” 姜望“噢”了一声:“那呼延大人今天是?” 呼延敬玄在火塘前拍了拍手,也不废话,起身道:“跟我走一趟吧,涂扈大人要见你。” “不是找我吗?”赵汝成问。 呼延敬玄看了他一眼:“抓你还用不着我出手。” “不用紧张。”姜望拍了拍赵汝成的肩膀:“我同涂扈大人是老相识了,他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难咱们。” “是不会为难你,但不见得不会为难他。你的表现很重要……”呼延敬玄笑了笑,表示就提醒到这里:“走吧!” …… 自涂扈受大牧女帝之敕封,成功登顶苍图神教神冕布道大祭司,牧国的王权神权之争,便算是落下帷幕。 此后轰轰烈烈的万教合流,则是从根本上消解神权,使王权永固。 在这个过程里,苍图神教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 或者说,在涂扈的领导下,整个苍图神教都是异常配合的姿态。自上而下,喜迎王命。 值得一提的是,涂扈虽然成为草原上一人之下的神冕大祭司,但仍然保留了敏合庙的职务,仍然常驻敏合庙中。 只是现在已经没人能够分得清,留在敏合庙的,到底是神涂扈,还是人涂扈,抑或人神皆在。 衍道强者都有法身和道身,两者相合,才是巅峰战力。 但涂扈的人神两分之身,与此不同。他分出来的是人性和神性,就力量表现形式,也完全不同于法身、道身。这才能隐瞒那么多年的力量,一直被视为真人层次。 姜望其实一直都有些好奇。人涂扈和神涂扈的法身道身,是否也都不相同?或者更直接地说——涂扈是否可以视作两尊衍道? 当然,这等隐秘,他不可能问,涂扈也不可能答。 若有人想知道,就必须付出代价。 就像幻魔君留下一张假面,这才见证了涂扈的人神一体。 仍是在“广闻耶斜毋”殿,在这座迎接天下英雄的殿堂。 姜望见到了涂扈。 这时候的涂扈,穿着一身轻便的华丽长袍,就站在那悬在院中的巨大的广闻钟旁边,负手看着夜空。 古老的铜钟与他,仿佛都在古老之中。 从进院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到涂扈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