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太虚阁来处理?早在虚渊之时代,雪国就应该开放了。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赶赴雪国之前,姜望尽己所能地先去了解雪国。 他把黄舍利请回来喝酒,让祝师兄白掌柜连玉婵全都来作陪,也有这个意思在。荆国雄踞一方,布局西北多年,对雪国肯定有非常深刻的认知。 奈何黄舍利实在是无情浪子的典范。口口声声美色无边,眉梢带笑眸含情。在酒桌上这个妹妹生得好,那个哥哥真标致,笑得像花儿一样,一说就是什么都舍得,一问就是什么都不记得。酒席一结束,立即说要去忙正事,扭头就走,半点不带留恋。 姜真人那个恨呐。白玉京是什么地方?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至此未尝不低眉。放眼天下,能在白玉京占到便宜的,这还是头一个一一哦不对,应该是第二个。 头一个是走遍天下、主打赊账的许象乾。 但问题在于,许象乾是真没钱,滚刀肉,怎么都榨不出油来。黄舍利是富得流油,还能揩油走。 算起来还是黄舍利更胜一筹。 连玉婵的小脸她捏了,白玉瑕的手她握了,姜望敬的酒她喝了······荆国关于雪国的重要情报,她是一个都没给。 直到坐在书桌前写信,姜望才忽然想起来,许象乾上一次来白玉京蹭酒喝,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 再上一次见面,则是赵汝成、赫连云云在草原大婚的时候。 修行者累经岁月,对时间的流逝不够敏感。况且大家修为都至此,在神临往上走,寿限少说也是五百起步,三五年不联系是常有的事。.. 现在是还年轻,还常有惦念。等到百岁千岁渐已习惯世情,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是在太虚幻境里同时给许象乾和照无颜传信,都没得到回应,才写信到青崖书院和龙门书院试试。 毕竟不是谁都一天到晚关注太虚幻境的。像左光殊那般的太虚幻境常客,自从神临之后,常常跟屈舜华出门散心,也都不怎么去论剑台了。 许象乾和照无颜感情渐笃,想来也自有生活。 当然,既然都在写信了,顺便多写几封,问候临淄的亲朋、楚国的长辈、天外的小烦婆婆,那也在情理之中。 “师父,您明明在星月原,落款怎么是'于太虚阁'?”褚幺不解地问。 “哦,写顺手了。”姜真人摆摆手:“也懒得再修改,无妨,就这样寄出吧。” 褚幺还待再问,连玉婵拎着他的耳朵将他提走。 姜望在读书,读有关于现世西北的书,读《牧略》里涉及雪国的惊鸿一瞥,读当年霜仙君在历史里的片羽雪痕······ 屋顶悬有琥珀三颗,光照一室如明灯。 一者华丽绚烂、演化生机。 一者剑气纵横、剑光万转。一者光影变幻、声纹波澜。 在无数个日夜,他都是这样度过—读书和修行,读书亦修行。 两天之后,两大书院的回信都已寄到。 青崖书院那边,并不知道许象乾的行踪,颇有“儿大不由娘”的幽怨,信曰,青崖野徒,其踪不觉,若要寻迹,不如去龙门书院看看······ 而龙门书院的回信,却是子舒写来。 姜望一边督着褚幺练功,一边笑吟吟地展信,脸色渐渐凝重。 “怎么了?”坐在不远处,正以字锋摹枪锋的祝唯我,第一时间关心道。 “龙门书院的照师姐出事了。”姜望道:“我去一趟,你们照看好家里。” 心念一动,已然启用【太虚无距】。光影飞转后,耳中听得长河滔滔—已至龙门书院外。 在那气象雄阔的高大牌楼前,两名书院弟子挂剑而出:“来者止步! 姜望特意放出气息叫他们察知,就是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道:“我是姜望,让贵院子舒姑娘来见我。” 人的名,树的影。“姜望”二字一出,龙门书院守山弟子半句废话也没有,匆匆回转传讯。 “姜大哥!”不多时,子舒飞身出来,眼中有泪,泫然欲泣。 “许久未见了,子舒。照师姐现今在哪里?许象乾呢?信中说得不详尽,带我前去看看。”姜望踏步而前,声音温和。 他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安抚情绪的能力,你看着他宁和的眼睛,总会觉得··· ···总有希望在。 子舒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没有那么害怕了,转身带路:“许师兄正陪着大师姐 无心观赏龙门书院的壮阔风景,一路疾飞,很快来到一处独立院落——姜望终于看到失魂落魄的许象乾。 此刻的许象乾,正背靠廊柱,坐在庭前的石阶上,仰头对天,但眼中分明无神。以前一定要梳出油光的鬓发,现在胡乱地堆在一起。那锃光瓦亮的高额头,也多了几条清晰可见的额纹。 神临不老,奈何心哀。 姜望见他还活着,便没有理会,而是先让子舒带路往里间走。 这应该是照无颜的闺房但里间所有陈设都被抹掉了,只有密集的阵纹图案,绘满了四方墙壁。这些阵纹必然出自高人手笔,以姜望如今的见识,也有许多看不明白。 而房间的正中央,立着一只高约丈许的、不断变幻光影的文字茧。 它的外状太像一只茧,但组成它的不是蚕丝,而是无数细密文字连成的线。 姜望只是短暂地瞥了两眼,便已捕捉到许多文字的段落。甚至其中一篇,恰是他读过的《五刑通论》。 在这只文字茧里,他感受到了照无颜的生命气息。 “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他仔细地看了一阵之后,才问子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