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快到了新人侍寝的日子,后宫新一轮的争斗已隐隐拉开帷幕。
殿中长燃着安息香,屡屡青烟萦绕,香味令人沉静。
病中,我常心神不宁,从未燃过欢宜香。现在以心悸之名,更是一直点燃这安息香。
我端坐在主位,殿下坐着丽嫔与曹贵人。
病中除了皇帝过来看我,我并未见其他人,丽嫔和曹贵人多次想来探望都被颂芝打发走。
直到病愈,她们求见,我也一直未见她们。
昨天新人觐见,估摸是瞧着我神色不错,又看我对几位新人颇为青眼,像是生怕我厌弃了她们似的,今天一大早就来给我请安。
“娘娘,您这一病都快一个月了,嫔妾连见您一面都难呐。这些日子没见着您,这心里头都不踏实。这大病初愈最是要补,嫔妾特意带了上好的白花丹参和灵芝孢子粉来,给您补补气血。”丽嫔笑的讨好,赶忙让宫女呈了上来。
“颂芝,收下吧。”我看了眼,品相上佳,的确不错,想必是她压箱底的东西,拿来讨我欢心。
曹贵人也不甘示弱,叫人呈了她带来的海参来。海参是八珍魁首,难得的贡品,皇宫也不多见。“娘娘,这海参是极温补之物,是嫔妾生温宜时皇上赏的,嫔妾身份低微配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特意拿来给娘娘进补。”
“嗯,你俩有这份心是难得。颂芝,等下拿了今春新贡的雨前龙井送给两位妹妹。”我见她们要起身谢恩,摆摆手示意她们坐下,“你们今日来的也正好,本宫有些事倒要和你们说。”
“原来宫中只有我们几人,也算是安静,如今可比不得以前,这么多新人,可热闹起来了。你们是从王府里就跟着本宫的旧人,本宫念你们这份心,自不会亏待,但有些话本宫可要说在前头。”
我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新人正是如花的年纪又各个貌美,其中那三位贵人出身更是不低,得宠是必然的事。这老话说得好,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皇上的心被勾走那是迟早的事。丽嫔位份虽高却既无子嗣又不甚得宠,曹贵人你虽育有一女位份却低,若是那几个新人各个都怀上龙裔,只怕这后宫便没你俩立足之地。”
“本宫这一病倒是想通很多事情。这新人有这一批便有下一批,得宠的人就如流水般源源不断,一时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最要紧的是子嗣和位份,有母凭子贵便有子凭母贵,咱们得在这上面好好谋划。”
“本宫有意提拔你们,把心思放在你们身上,你们可别让本宫失望。”
听我这话她们一脸藏不住的欣喜之色,忙起身谢恩。
我无子嗣便一惯看不了别人生育,我跋扈便一惯看不了别人得宠,她们跟我多年,我却从未在这两件事上给她们助力。现在我要下心思栽培她们,她们自然高兴。
“曹贵人在皇上眼里一向是温和有礼,你又侍奉多年,本宫答应你,温宜满周岁之日便是你晋位之时。你的位份高,温宜的日子便越好过,日后公主在嫁娶上便多了更多选择。”
“嫔妾替温宜谢过娘娘。”曹贵人看着倒是真心实意,脸上感激之色甚浓。
“丽嫔,你一向口无遮掩,无甚才学德行,你想晋升妃位,必得在这上面好好下功夫。皇上一惯喜欢知书达理的,你要将性子好好磋磨下,再有了子嗣,妃位自然唾手可得。本宫这里有哥哥送来的孕子秘方,等会你拿回去,照方调养身体,至于侍寝,本宫会替你安排好。”
“是,嫔妾多谢娘娘,娘娘恩德嫔妾没齿难忘。”丽嫔是最不掩饰的人,仿佛已经想象到自己怀有龙裔封妃的样子 ,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喜悦。
“新人再得宠狂妄,没有本宫允许,谁敢擅自出手使手段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你们二人在他人眼中便是与本宫一体,你们的德行就是本宫的德行,好好给本宫修身养性,不得张扬惹事,尤其是丽嫔你。这次本宫有意拉拢新人,你们可别跘住本宫的脚,坏了大事。”
丽嫔急回道:“是,嫔妾一定谨遵娘娘之话,必不坏了娘娘大计。”
我看向她,她倒是美丽异常,且十分知情趣,不然也不会只凭脸便封为丽嫔。
可她最是愚蠢,恐坏我事。
我本有心远离,可仔细一想,她实在跟在我身边多年,我是如何撇清关系也怕无用,旁人怎么看都是我的人,与其让她在外毁我名声倒不如好好栽培一下。
曹贵人是城府极深,聪明不输甄嬛,只可惜不得宠爱不识君心,她是做小伏低只求我保温宜安宁,我前世愧对温宜,心里也十分想要弥补,自然会好好对她。曹贵人心系温宜,只要抓住了温宜,便是抓住了她。
她们与我再说了会话就忙赶着去给皇后请安了,皇上免了我的晨昏定省,让我无事便可不去,我自然不上赶着去。
吃过小厨房新制出的桂花甜糕,我让人将黄规权叫来好好训了一通。
他是我一手提拔的内务府总管,在这宫里的奴才中地位仅次于苏培盛,说是奴才,日子过得恐怕比不得宠的嫔妃们还要滋润,这个位子十分有用,断不能出差错,让皇后的人趁机占了去。
前世在我的“指点”下,他便是明目张胆的媚上欺下,在圆明园被甄嬛轻巧的拿下,还让皇后的人顶了去。
今日我很是把他说了一通,让他秉持宫规,若是敢克扣不受宠的小主份例,仗势欺人,坏了我协理六宫的名声,便有他好果子吃。
“内务府的油水足,你那些手脚心思当真以为宫不知?你拿些小恩小利的本宫自当没看到,你在宫中也多是要打点,但若你敢把主意打在各宫小主身上,让皇上以为是本宫纵容你,那本宫定饶不了你。你这位子多的是人想坐,你若是坐不好,下场你自己知晓。”
他仰仗我的威势才有今天的地位,自然不敢有异议,急忙应好,胆战心惊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