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屋大宇内大冰块子丝丝的冒着冷气,苏锦望着小笸箩出神,京中酷暑,他那里可炎热?他怕热不喜盖,可曾着凉?捎去的信一封也不回,难道还在气头上……嗐!也怪自己鲁莽。给做的他鞋,拿起又放下,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又拿起。
“嫂嫂,来讨口茶吃,不嫌吧。大晌午的不歇着,低着头做鞋,可是想大哥哥了?”
这鞋终究是做不成了,苏锦上前捏她的脸:“好个当家娘子,你这个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查访,可是哪里没减省,拉出去治罪?”
颜氏一个丫头都没带,熟稔的拈起冰鉴里的葡萄,不过瘾又端起生淹水木瓜香引子一干二净。
“母亲要拆了西北角那处屋子,叫我过去商议了一会子。说来也怪,四处热的没处躲藏,可偏那处阴冷的狠。每回打那过,汗毛孔子发直,那气儿阴冷冷的针刺一般直往里钻,浑身起鸡皮。丫头们情愿远一些也绕着走,又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贾天师的八卦镜子明晃晃的,夜间看,怪是怕人!”
苏锦怕她吃的急,生冷之物寒了肠胃,一小盅子桂花酒酿推到她面前。
“那儿地势不好,西北角照不到光,再有门庭前树木太多,自然荫凉。下人们都不敢去打理,长了青苔,小丫头子们失脚跌了。有时风大了,夜间吹的枝叶沙沙作响,她们听了,就浑说起来。都是些怪力乱神,快别信!”
颜氏听的点头,默默拿起未成形的鞋样子翻来覆去的看:“大哥哥、大哥哥真正仁人君子,在家中也不见他轻佻,同哪个丫头调笑。在外头又是那样的精明练达,惯会为人处世,嫂子贤惠,你们夫妻恭敬如宾,真的是……”
嗐,提他呢,瞧把他夸的!自己也端起酥山,小口的抿起来,自谦道:“你夸他也忒过了些,他那阎王面孔谁见了喜欢,你当年来不也是怕吗?刚又把玉贞妹妹吓着了,才要打发了人去赔不是。要说人情世故,彦坤才是谦谦君子。对下人也和善,又热心。从外头回来给各处都预备礼,送我的洒金川扇不晓得有多喜欢。”
嗳?不对,欲言又止,好好儿的夸他作甚?这丫头定是心事。放下酥山又问:“好好的说起这些,怎么?小两口拌嘴了?”
复而牵着她的手笑起来:“我不打听,我刚成亲的那些‘壮举’想必你也略知一二。都这样过来的,彦坤好歹是大家公子,才识过人,瞧他对玉汝、对下人的好性儿。别嘴上争锋,都让一步,他自然体贴!”
不,不是,他的温柔体贴是对别人。她劝解他,告诫他,可他对自己一肚子的不耐烦,因为、因为,他嫌她丑嫌她寒酸……这话颜氏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