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话,都是气话!
“夫人真是气糊涂了,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气过了就算了;若论聪明伶俐,没有比咱们姑娘和爷好的!”
肖氏叹气;
“她那七窍玲珑心思,只是不肯用在正道上;尤其若男丫头,一股子刁钻劲,每次都把我气的想打她又下不去手,真不知道像了哪个……”
能像哪个呢?孩子不过是面镜子,和夫人您不是一模一样;当日将军在时,动辄生气闹脾气,小性子上来不理人,还不是将军一点点的哄;将军在外头咳嗽一声人心也要惊一惊的人,还不是拿您一点办法没有;偌大的将军府一房姬妾都没,这在京城里是个奇闻。满京城都知道肖氏是个醋葫芦,她却醋的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想想又觉得好笑;
“姑娘是跟咱们混熟了,自己人面前放肆些;出去是最懂礼的,夫人不记得上次西平王妃的寿辰上,姑娘可曾有一点逾矩的;可见她心里明镜似的,夫人多虑了!”
“也怪我,把若男宠坏了;谁让这丫头是头生子,他老子舍不得管我更舍不得,直把她宠的无法无天;小时候觉的好玩,大了才不知天高地厚没个体统;可恨她老子又一直在外,这丫头越发管不了;妈妈得空到外头寻访媒婆子,挑那知书达理温柔好性的,这丫头的泼辣性子,什么人家能吃得消;做婆母的说上几句,还不把人家屋顶拆了,可怎么办呢?”
“凯旋也是个不省心的,一个小爷总爱哭鼻子,还爱些姑娘家头油脂粉;提起这些不成器的毛病,我恨不得把屁股打开花;一个两个不省心,妈妈你见了要说他……”
肖氏愁的皱眉头,絮絮的说了许多;将军前面生死未卜,她被两个孩子牵绊的筋疲力尽。
也只是嘴上凶,实则色厉内荏;说打何曾真打过,英若男知道母亲的秉性,也不去再招惹,老老实实的在家蹲了几天,假模假样的拿起绣绷胡乱刺了几针;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这是母女两的默契,彼此给个台阶就翻篇了。何况将军府上事务冗杂,肖氏也无暇时刻顾及她,得了空又像脱缰的野马跑了出去。
“姑娘,咱们这样盯着都好几天了;想是王府的公子哪是人人都能见的,这法子行的通吗?”
缩在人家巷子口,贼眉鼠眼的望,真怕哪一刻被人家府上家丁当贼擒了去!
“走吧,姑娘走吧!”
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想溜,你敢!英若男反手把她一拽,死死的拉住她。
“那你说怎么办,咱们又没有名帖;你也知道不是人人都能见的,咱们两个姑娘家冒然去找他家爷,只怕立刻把咱们扣起来审问;你看他门口多少小厮,先把祖宗十八都问出来也不会给通传。”
英若男这点倒是不糊涂,姑娘家上门找男子,简直是天大的滑稽。
“那不能去呈名帖上门拜访吗?每次回去窦妈妈都急的一头汗,生怕你晚回来我们都要吃挂落。”
什么呀你,你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舞剑被逼的实在无法,跟着她好几天躲在墙角偷偷摸摸的;她本身胆子就小,实在吃不消整日的提心吊胆;夫人把男装收了,害的姑娘每次出来都要换她的衣服扮成小丫头样子,这要被夫人知道了……
“你个傻子!”
戳着额头骂起来;
“拿名贴咱们都得死!”
英若男知道其中利害,首先因为什么事下帖子;其次就是拿了名帖,那么这个阵仗就大了,必定是凌府管家之间恭敬客套的会谈,那就一定会传到凌王爷和她母亲耳朵里;母亲知道她一个姑娘拿帖子去找一个男的,那真的是死期到了!
“你且别吵,鹊桥巷子里新开了一家糕饼铺子,里面有南北的零嘴,今天这遭办完就去买。”
舞剑还是不肯,嘴里依旧嘟嘟囔囔;正闹腾间,王府的正门一阵骚乱,一个华服装贵妇带着一群仆从走出来,锦缎装饰的小油车等候多时;紧接着,凌平川也跟了出来,华服美妇笑意融融的跟他说话,还拍拍他的肩头,似乎喜爱异常;凌平川则恭敬施礼,不敢造次,拘谨的神情不似平常。一众人翘首望着马车远去,又一个珠翠环绕的贵妇跟他说了什么,凌平川不似刚才的拘束,笑了起来;贵妇似有愠色,凌平川反而不以为然,说了些什么惹得贵妇和丫头们统统笑起来。
“今儿你姨母给你送了这么多寿辰礼,可见有多喜欢你,改日要去给姨母磕头谢礼。”
凌平川不答,只盯着自己母亲看;
“虽说母亲和姨母又几分相像,但论风华气度上,母亲更资深些。”
“贫嘴薄舌的孽障。”
凌夫人猝不及防老脸一红笑骂道,女人家多大年纪被夸奖都不会错的!
“跟我也没大没小,我儿,多用心在制艺上;别到你父亲面前就天聋地哑,仔细你父亲揭你的皮。”
“母亲只当我不敢说话?实在是父亲年事已高,为父的说什么儿子便恭敬听下去才是孝顺之道。”
这是他儿子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满京城谁不知潘安之貌、宋玉之才;这是她这辈子最杰出的作品,又总能逗她开心,凌夫人看着儿子真是满眼都是喜爱;不忍苛责,笑着离去。
‘叮咚’一颗小石子砸在金柝小腿上;
‘叮咚’又一颗。
金柝回身,顿时睁大眼,惊讶的附在凌平川耳旁;
“啊,啊,这是这是……;那角落二人是不是……;爷、爷,快看!”
四目相对时,英若男赧然。
“去,去套马车,我今儿坐车。”
看着身着女装的英若男,凌平川眼睛里都是光啊!
马车踢踢踏踏的走在石板路上,英若男平时挺不拘小节的人此刻和凌平川在一辆马车上反倒拘谨起来,抱着膝盖坐在门边,尽量把空间拉开。马车一个颠簸,若不是凌平川拉着,主仆两差点跌了出去。
“如此说来,你是想去高府上看望苏姑娘?”
点头。
凌平川了然;是了,和他猜想的一样;她和苏姑娘是闺阁密友,故而双七那日,她指名道姓的骂,可见是姑娘间的闺房私语;加之洒金街上又有误会,苏姑娘必然把他和盘托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