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月了。我完全不在乎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她现在在哪家医院?在哪家医院?地址是什么??”
“在C大附属医院。”交警刚说完,我又连忙插嘴,“警察叔叔,求求你不要让肇事司机跑掉。”
那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似乎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将视线移开。我从那个帽檐下,看到了一双无比阴鸷的眼神,就像杀人犯一样。
不过我没太在意,头也不回地跑了,这次是往医院的方向。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长跑这么厉害,可能人在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真的会展现出不少平时看不出的潜能吧,我是到了医院,打听出江颂月所在的手术室的位置之后才知道,那个医院离事故现场有足足两公里,直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时,我才开始感觉到累。
是跑了三公里之后的累,也是力不从心般的累,生理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难受轮流折磨着我,让我感到非常窒息。看到手术室上方黑底红字醒目的“手术中”,我更加难受了,但是再难受,也还是要先把正事干了。
我还没把气喘匀,急着联系江颂月的家长,发现通讯列表里面没有江颂月的父亲,倒是有江颂月的班主任,王世忠老师。
“王老师,王老师,江颂月出事了,您赶紧帮我联系一下她的父亲,事故现场和医院里我都没看见他。”我急得差点没把话说明白,在寂静的手术室外,我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应该也无济于事。
“江颂月?她怎么了?她现在在哪,你现在在哪?”王世忠老师反应很快,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江颂月的父亲,江远山的电话号码发给了我。
正常人不都是只有一个手机号吗?为什么王世忠老师一连给我发了六个手机号?哪个才是江远山?
“车祸,她现在在C大附属医院的急诊科手术室里,我在手术室外联系你的。”我深呼吸了一下,回答道,“老师,这六个手机号我应该打哪个啊...”
“这六个手机号,我都打通过,但是不知道现在能不能了,从最下面那个开始试,我先过来。”王世忠的这番话,让我愣在原地,“江远山,偏偏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没什么,就当我没说。”
“嗯嗯,老师路上小心啊!”我焦躁不安地挂断了电话。
王世忠老师是一如既往地热情和温柔,但是江颂月的父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王老师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很难不多想。
不负责任?六个手机号都打通过?不知道哪个能打通?如果王老师没有老年痴呆的话,那就说明江远山在一个学期之内,至少换了六个手机号码??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打了三遍最下面的那个手机号,没有一次接通了的,三次全都提示我说,那是空号。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思考,这蹊跷的手机号码。
为什么要换六个手机号码?是为了逃避?难道他是刻意不想被别人联系上?江颂月知道这件事吗?向王世忠老师提交更换父亲手机号的信息时,江颂月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
“手术中”的字样一直维持着,直到我又困又饿的时候,医生推开了门:“江颂月的家属在吗?”
“我是江颂月的...同学,刚刚已经在联系她的家长了,应该马上就能赶过来。”我回答道。
“麻烦你再催一下他们,因为你不是患者的法定监护人或是委托代理人,没有资格签署医疗知情同意书。”医生用了仿佛这世界上最和缓的语气跟我讲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但,医生的最后半句话,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寒假,我的周围一片漆黑。
“以及这份,病危通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