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见到他,虽有些疑惑本该在府中养伤的人为何在此,却也只是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沈鹤朝起身,目光擦过宣承帝的衣领,落到一旁的几位大臣身上。
“李大人身子还真是硬朗,本宫前日里听闻李大人又纳了几房妾室,如今瞧着李大人这般,可见身体不错,想来是真的。”
陈昀徵站在一旁,看着李纪脸色涨得通红却不得还口,面上难掩笑意。
李纪听着眼前的少年的明褒暗贬,暗道这位殿下年近弱冠房中却无一人,怕不是……
心中想想便罢,倒也不敢真的说出口,只得任人嘲讽。
沈鹤朝看着他的脸色,挑了挑眉,继续开口,“本宫听闻,李大人有一房妾室胞弟犯了事,还是您出手保下的,那贼子倒是没事了,可怜被他祸害的那家人,有怨无处申。”
李纪头更低了些,不敢开口。
人的确是他保下的,但是不久便被人打断了腿,那处也坏了,那户人家也不知去向,当时惶恐了许久,担心是哪个仇家寻上,之后却再没了动静,便很快将此事忘了,如今想来,怕是这位做的。
见李纪不说话,沈鹤朝便接着道,“府中妾室尚管不好,李大人有何颜面在此评判他人所为,牝鸡司晨?国将亡矣?李大人还真是忠臣,竟盼着亡国。”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本宫瞧着,您那房妾室怕也不是个安分的,您还是管好自家,再说其他。”
一顶盼着“亡国”的帽子扣下来,李纪一时间吓得不敢出声。
“岐王殿下何以如此咄咄逼人。”魏悯出列,看着他,面上严肃。
沈鹤朝对这位耿直的老臣有几分敬佩,当下也不再回怼,只是开口,“是本王一时激动,失了分寸。”
魏悯见他不还口,不由得面色缓和几分,他亦不认同李纪所说,却也不能由着沈鹤朝与他争吵。
在场多是文人,最在意脸面,即使不说,恐怕大多都与李纪一个想法,若是一个不好,沈鹤朝便惹了众怒,日后如何能在朝堂立足。
见他不再多言,魏悯放下心来,又将矛头对准李纪,“李大人活了这么久,读的圣贤书却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孟少卿虽是女流,却为国为民,做了不少事,反观你,除了逞口舌之快无所作为,又有何脸面说出这种话!”
李纪心中暗暗叫苦,早知如此,便不为所谓虚名而故作清高正直,如今却是有苦说不出。
沈鹤朝回过头,目光落在宣承帝衣领上,淡淡开口,“孟少卿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地步,还望父皇明察。”
“好了。”宣承帝开口,殿中一时间噤若寒蝉。
宣承帝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便顺坡下了,面上却仍是苦恼,只淡淡道,“此事便到此为止,李纪不修德行,罚俸半年,众卿应以自省。”
“陛下。”宣承帝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孟归宁的声音。
一声过后,外头的通传声也紧接而来。
孟归宁行至殿中,俯首道,“臣,参见陛下。”
“平身。”
孟归宁直起身,眉眼却是微垂,恭声道,“谢陛下。”
“如何了?”宣承帝看着她,淡淡开口。
“尚书府上下一百三十七口人,李氏族人皆已下了狱,其余人,便关在了府里头。”
“如此,可能平了你的怨气?”看着孟归宁垂眼恭敬的模样,宣承帝却是笑道。
“微臣未曾有过怨气,”她道,“天下不平之事绝不止这桩桩件件,若真是如此,微臣恐怕怨不过来。”
“你自然明白,”宣承帝笑了笑,倒似是无视了一旁的那些人,“可你仍是不平,不是吗?”
“是。”
“你此言,倒似是说朕这君主当的不称职了,”顿了顿,宣承帝看着孟归宁,面上没了笑意,“这可是大不敬,你不怕朕杀了你?”
“若陛下是那般昏庸之人,微臣,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孟归宁抬眼,视线停留在龙袍上的暗纹上,“为臣者,忠君爱国,必得有利于民,若是做不到,那他,死不足惜。”
“还是上了战场变了些,”宣承帝看着她,半晌道,“若是再几年前,你行事,怕并不如此。”
“你应当知晓,擅自杀死朝廷官员是何种罪名。”
“微臣知晓,”孟归宁闭了闭眼,半晌,却是道,“便是重来一次,他也不会有第二种下场。”
旁边的那些个朝臣自听到李氏一族下了狱便已然错愕不已,如今又听这二人在这不知打什么哑谜,便更是云里雾里。
“诸位爱卿,”见他们面露不解,宣承帝这才看向一旁那些个朝臣,“李氏子李呈暨昨日为人所杀,如今……该是在回京的路上了。”
此话一出,便是一片哗然。
李呈暨其人,文采有些,虽在这人才济济的渭京城算不得什么,可他武功却也不错,先时在陛下亲卫里头,后来不知为了什么换到苏炤桁手底下,又因着李氏的名头,这人在京城,倒还真有些声名。
“诸位认为,若将此人捉住,该如何处置?”
如今能站在这上头的哪个不是人精,只一瞬,便知晓此人是谁了。
那李纪的笏板举了几次到底没举起来,其他人却又跳出来了。
“陛下。”
孟归宁听见这道声音,无需回头,便知晓此人是谁了。
鉴中省知鉴使——宋荀。
又是宋家人,孟归宁心中暗道,一家子豺狼虎豹。
“刺杀朝廷命官乃是大罪,此人如此行事,便是不将陛下您放在眼里,不将我諭阳律法放在眼里,理当严惩。”
“依宋卿之意,朕该如何。”看着下手之人,宣承帝却是道。
“臣……”
“陛下。”
若说方才那道声音是了然,这道声音,倒真是令孟归宁有些意外了。
这位右相大人,可从不曾打断他人言语。
“陛下,”魏悯上前几步,躬身道,“前因后果臣等还未曾了解,恐,难下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