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育正常,营养均衡,身体状况良好,”家入硝子翻了几页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完全不像看起来那么纤弱。
她难得反省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抬眼看三九时不自觉带上两分审视。
医务室温度略低,室内的桌椅床柜俱是雪白的颜色,干净得不近人情。
三九摸了摸手臂上已经愈合的针孔——人生第一次抽血有点不适应,柔软的头发搭在他白皙的脸上,眼神透着些许懵懂。
又是这样小孩子一样的表情。
家入硝子叹气。
接过报告看了一会儿,夏油杰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梢。
“我和悟还是小看你了,按体检的数据,你平时果然都在偷懒吧?”
三九面色一僵,随即便撇嘴向窗外看去,余光看见坐在病床上嘟嘟囔囔说什么的白毛,内心涌起些许悲愤。
一直被打怎么偷懒!!!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那点情绪太明显了,夏油杰拉来椅子坐下,
心中已然开始思考重新安排他的训练计划。
不如侧重在咒术?最好能搞清楚他的术式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空气安静,没有人出声。
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每个角落,白地板反射窗外透出的天光,让医务室不至于太过昏暗。
“三九,”家入硝子弯腰,推了把椅子给他,语气平和而随意,“你是怎么变成诅咒师的啊?”
光线渐渐偏移,泛白的日光透过窗户映照着他的侧脸,头发在光下染成了闪耀的银白,他闻言,只疑惑似的眨了眨眼睛,瞳中是短发女孩清澈的影子。
“中间人找到了我,他说,跟着他我能吃饱饭。”三九仔细地回答。
“中间人?”家入硝子指尖抚摸着钢笔,神色带着模糊的温和,“当时你还很小吧……他知道你有术式?”
“知道的,我觉得中间人是大哥叫来的,”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大哥知道我的术式。”
……大哥?
不止一个可疑的人。家入硝子垂眸叹息,低垂的眼睫蝴蝶般开合。
夏油杰和五条悟默不作声,他们想起昨天的谈话,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昨天————————
一串身形利落地人抬着箱子走进一间空教室,他们完成任务后便不言不语地站在原地等待五条悟的命令。
打电话把两个没有心的同学喊来干活,五条悟叼着棒棒糖摆摆手,让手下的人回家。
别想让他一个人累死累活地看书!!
回家依旧气呼呼地五条悟干脆把存在角落吃灰的乱七八糟的书册全搬上了车,丝毫不顾忌气得发抖的长老们。
——和他有关系?
一个个年纪这么大还爱生气,还不如多和太阳公公聊聊天,晒晒身上的霉味。
他搬的是书,又不是他们的命。
少年神子不在意地插兜离开,面容在走廊交错的光影下显出愈发锋利的轮廓。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被五条悟催鬼一样的电话催到了教室,两人一进门便看到两三口打开的大木箱,里面堆着满满的书。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笑容满面地坐在椅子上,神态之惬意像吃了十八个蜂蜜奶油蛋糕。
真欠打啊。两人心中冒出同样的想法。
古籍略有缺失,但也够三个半吊子的学生看了。
“西宫家起源于藤原一脉,属于大祭司的分支,”五条悟两指捏起一页泛黄的书页,“因为血脉微弱,没有继承到强大的术式。”
“这么说,[风]可能继承自西宫家先祖。”
“没写,”五条悟摇摇头,“不过再厉害的术式也不会只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有三九,一定会有其他人。”
六眼都在人间轮回呢。
“一本一本看过去?”家入硝子合上手中的书,时间的侵蚀让书本变得脆弱,需要轻手轻脚地一页页翻看。
尤其古时的记载大多是汉字,除五条悟自小在家中学习各类课程知道一些,其余两个只能一边看一边查,效率极低。
“不许逃!!”五条悟瞪了她一眼。
虽然他也不想看,但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可不行。
他五条悟绝不能白白生气!!
两个小时过后。
夏油杰向后一仰,额发滑落在脸侧,盯着头顶电灯的眼睛有些涣散。
西宫家虽然不小但也绝不算庞大,在几百年的记录里寻找一个家族,属实是大海捞针。
——有名有姓的咒术师他们已经看过了,没有一个能和三九的术式对上。
沾边的都没有。
“平时外出都要这么多人护卫?”家入硝子举着一本杂记,上边画着仪仗队般整齐的咒术师,中间是家主之类的重要人物。
“像高官皇帝之类的人,”夏油杰评价道。
五条悟推推墨镜,“正式场合啦,平时谁会带那么多人,很麻烦的。”
信息繁杂琐碎,五条悟看一本扔一本,也没找到有关联的人或事。
“……有人在旁保护的话,应该很难走丢吧。”
她撑着脸喃喃自语。
“三九?”夏油杰皱眉,这样的联想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我记得他们是外出祭拜祖先,在返回途中发现三九丢了。”家入硝子说。
“没错,西宫家找了半年,一无所获,暗地里又找了一年,依旧没找到。”五条悟对这事有点印象,他肩颈挺直,神情带上几分认真。
“儿童失踪率逐年提高,走失的孩子不是没有,被拐走——确实也不能排除。”
夏油杰沉吟,这样一来事情会变得超出预料的复杂。
“西宫家怎么确认走失的?”家入硝子问。
夏油杰摇摇头,“这属于内部才知道的细节吧。”
“直接去问三九嘛,找来找去好麻烦。”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