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了些启发。”
奚有木没有接话,微笑着等他说下去。
郑籍莫名觉得,女皇陛下不接他的话就是因为猜到他想说什么,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犹犹豫豫、畏缩不前的自己了。
“我想了解女性主义的起因是因为您,陛下。”
奚有木笑容不变,却对着郑籍闪动的目光突生唏嘘之感——陆岂惟带他来那次他还依稀洋溢着不知世事的单纯,让她都不忍心破坏,但如今再看,赤诚仍在,那明亮却黯淡了几分。
……象牙塔终究是要碎的。
“我猜您也知道,我很早之前就倾慕于您,一见钟情那种。”郑籍似乎是笑了笑,表情有点恍惚,“一开始和岂惟搭话就是这个原因。”
这件事奚有木不知道,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看来您也无意了解细节,那我便直说了。岂惟曾告诉我了一些事,虽是陈述事实但更多是为了让我不要被卷进来,可是陛下,这样对谁都不好,你们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不试着去放下心防,对彼此也对自己好一点?就比如您和释爽,释爽绝对可堪为挚友,您和她也兴趣相投,为什么不将您的心事和她分享,活得轻松一点?”
奚有木渐渐敛了笑,她以为他是来替陆岂惟说什么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一番意思。她知道这种说法只是没有深陷泥潭中人的无稽之谈,却觉得不该在这样认真的神情和语气下嗤笑。
“多谢您的建议。”她最终只是颔首道谢,也无意再虚情假意地扯上许多套话。
“自从岂惟和我说了那些事后我一直懦弱着不敢面对,不敢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喜欢的人与自己认知中的大相径庭,我也一直对这段友情并不自信,但是前几天我发现他曾默默地来看过我,他其实很心软,所以,”郑籍知道奚有木没有采纳他建议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您能不能……和岂惟真心地相处试试呢?”
那是因为他害怕你被我害了。
奚有木忍住没有扯嘴角,抹去心中淡淡的怜悯,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郑先生此次来,可是为了帮他吗?”
郑籍目瞪口呆地盯着奚有木。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想要给她施加什么啊!
“我,陛下,我只是,我真的只是希望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能够幸福一点,我不希望看见他们一辈子装成别人以为的光鲜亮丽,实则痛苦又虚假。”
这话若是几年前和她说她或许真的会很感动。奚有木弯弯唇角,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来给陆岂惟求得什么便利,而是真的希望他们好好相处。
他这种美满幸福、心智健全的人,自己圆满还不够,偏偏要仗着所谓的爱心自顾自地施舍同情和怜悯,他还以为自己很高尚吗?高屋建瓴地提一些她根本做不到的建议,这难道不是一种变向的炫耀吗?空有一腔热情而盲目挥洒,哪怕他出发点是好的,哪怕他是真心诚意,可明明什么都不懂却非要前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异想天开地改变别人,美其名曰“为你好”——她真的厌烦至极!
就像厌烦那些羡慕、夸赞她和陆岂惟“爱情”的话,每每听到都焦躁得甚至想要去毁灭什么。
“如果我以无爱为自由呢?”
“陛下,人是社会动物,没有人生来就不渴望与别人亲近,冷漠的深处是更深的空洞,不去填补那洞只会越来越深。”
“是吗?我私以为,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什么样才是最好的。再者,我不是您口中‘很好的人’,也请您不要因为我而白花心思。”
“那退一万步说,我只作为陆岂惟的朋友,岂惟岂不是会因为您而不得真爱?”
奚有木轻笑一声:“我认识陆岂惟,已经十六年了。 ”
他若是有了真爱,那被他爱的人一定会很倒霉。
郑籍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发觉自己喉咙中涩涩的,发炎了一般胀痛。
说不下去了,女皇陛下每一个姿态都透露出对他的建议的拒绝,他,至少是现在的他,根本撼动不了女皇陛下的想法,岂惟也是肯定不支持他这么做的。
为什么他费尽心思想要让他们关系缓和他们却都这幅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郑籍失魂落魄地离去。
而他来的当天晚上,本来应该仍在普苍住的陆岂惟回了皇宫。
“看来您知道了。”奚有木挑眉看着他,笑容灿烂。
“知道什么?我的陛下想我了吗?”陆岂惟笑得轻佻,微微俯身。
奚有木立刻侧身,避开他放大的脸。
陆岂惟知道她极其厌恶任何人的碰触——尤其是他,可他没有这种“洁癖”,所以很乐意借此恶心她。
“我承诺过不会动他,但您的朋友如果再这么多管闲事下去我真的保证不了他的安全。”
陆岂惟的表情似有什么波动,但只不过一瞬,便又笑道:“劳烦陛下费心了,我会的。”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看着书桌上的文件问:“陛下近日可要出访翡国?”
“是的,半个月后。”
奚有木表情很满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也算是下了决心。
“想必我又得在普苍待着了?”
毕竟陆景行身份敏感,让陆岂惟代表奚国出访根本不可能,尤其面对的是翡国。
“是的,真的辛苦您了。”
“哈哈,哪里,不辛苦,不辛苦。”
言辞交锋中,两人默契地达成了共识,随即,他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场,定会被这样一双不怀好意的笑吓得心底发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