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有木的24岁生日过得与去年大同小异,她向来讨厌过生日,好在她也忙得无暇分出多余精力来厌恶。
因为祁霨远兄妹赖到了她的生日宴。
此后通过监听器等手段试探她和陆岂惟关系的手段没再发生,但两方对于彼此的戒备却不减半分。
看来洛闻给她找的心理医生真的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否则不会自以为掩人耳目地把线上咨询定在了假日、宴会的前一天,不过她还是想办法抽出了空——通过把面子工程都推给陆岂惟,因为读博免除了很多公务的某位皇夫陛下只好上岗。
在此之前,医生并没有告诉她评估结果,洛闻的建议也是不要开药,以沟通为主,因为她不能保证精神类药物是否会与她目前的体质形成冲突,造成一些难以估量的风险,虽然奚有木自己是无所谓的。
“您好,孟医生。”
变音和滤镜处理下,奚有木坐在书桌前,手里抱着从书柜拿下来的木偶娃娃——她自己也分析了一下这个突然产生想法,但最终未果。
“你好,”对方以真面目对她,一眼就是一个让人看着极其舒服、没有攻击性的中年女子,给她的感觉有点像洛闻,“听洛教授说你的时间很紧张,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了?或许你需要一个过渡过程吗?”
奚有木心里飞快地客观分析,相较于精明或是刻板印象里的心理医生,这种类型的确实可以更好地打开她的心扉,但她却有一种心防要被破开的危机感,就像警报一样响彻了她身上的每一个器官。
但她并没有将这个心思说出来,只是问:“我想知道之前填表的结果。”
“可以,虽然洛教授不太建议,但毕竟你才是我的客人。”孟医生翻了一下资料,“你的情况比较复杂,目前来看最突出的双相情感障碍,你了解这个名词吗?”
奚有木点头。她丝毫不意外。
“之前提出的诉求是不进行药物治疗,而我研究的主攻方向是从人的过去经历分析现在的心理问题,所以之后不可避免地会问你一些相关的事情,如果感到不适请不要顾虑,立刻告诉我就好。但你要知道心理咨询并不能给你提供具体的解决措施。”
奚有木再度点头。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吗?我们可以先从你的现状入手,随便聊点什么都可以。”
奚有木思索了一下:“我可以问任何事情吗?”
孟医生微笑:“当然,在这里你不需要伪装或者勉强自己,展现你真实的一面就好。”
“我听说重度精神病性抑郁或者严重的自杀倾向需要电击,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孟医生无声地叹息一声。
洛闻之前提过这个患者是一种很复杂的难搞,如今她见识到了。
“你确实有重度抑郁,但并不是你所提的这种,所以还并不需要ECT治疗。你之前有尝试自杀或者自残过吗?”
“严格来说,没有,”奚有木笑了一声,“很遗憾,恐怕我身边的人很注意我的‘安全’问题。”
孟医生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的话中话:“那么念头呢?”
奚有木抿唇笑道:“我有一个很周全的计划……是我梦寐以求的。不过请您放心,距离真正实现还有很久,在您为我治疗时我肯定不会做什么。”
这话其实有些难听了。
孟医生却不为所动,反而道:“你很擅长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会刻意拒绝想要亲近或是帮助难道人,甚至通过攻击性的方式保护他人,因为你认为自己是某种不幸的源头,对吗?”
奚有木面不改色:“您也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可不是什么圣人。”
孟医生并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其实你可以更多地关注你自己的想法。”
“那大概会给我的精神状态雪上加霜。”
“我有一种比较冒犯的想法,”孟医生神情很认真,“你在享受或者至少想要维持你精神和心理不同于常人的状态。”
奚有木顿了一下,没有否认:“看来我无法做个配合的患者了。”
孟医生摇头:“我认为你是迫于你所处的环境不得不如此。”说到这里,她意有所值地看了一眼奚有木怀中的木偶。
“如果能让这些人去接受一下心理咨询或许能更有成果。”
奚有木没忍住笑出声。
孟医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既然你想要维持这种状态,但依旧想找到我,你还是想有什么能改变的,对吗?”
奚有木这次主动说出了她的想法:“我感受到有些不受控的情绪和想法,有时候很影响我的行为,特别是在针对外界的方面。”
孟医生瞬间领会:“……你有想杀了谁的想法吗?放心,我不会报警,在脑海中想一想也并不构成犯罪。”
奚有木挑眉。
“确实。我对人的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也无论他们的生死,所有之前有这种冲动让我感到有些失控。”
后半句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个理由……
“那么现在呢?”
“还好,”之前从未遇到过能够信任到可以倾诉的朋友,导致剖开自己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只说了没几句她就有些累了,“可能没遇到什么事情的刺激,就恢复了没什么兴趣的心理。”
孟医生敏锐地发现她的惫懒,也很快推测出了原因。
“介意说一下是什么类型的刺激吗?”
“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吧,就像所有暴君一样,”奚有木似乎是不想过多为难她的样子换了个话题,“我觉得我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孟医生并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嗯,那么是哪一类的呢?”
“比如无法接受任何人靠近我,还有关门声要很大,喝茶必须苦茶……诸如此类。”
“这三者有与您之前遭遇的经历相关的吗?”
“第一个或许有,”奚有木声音很平淡,“我推测是之前发生过非本人意愿的关系,也可能是幼时同辈的欺凌,有点类似校园暴力。”
孟医生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冷静地说自己遭受暴力的人,不禁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