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同有了灵气的轻纱,故意飘到榻边,笼罩住尽半张床榻,窥尽二人所作所为。
沈青隐眼眸躲闪,做是做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手停在那里,微微昂头望向李禅,希望他能表示点什么。
不能再让她来继续了吧……
……诶?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夫君,在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颗小痣。
而小痣周围的皮肤,随着呼吸的起伏,正呈现出不自然的……红?
银月昏昏,沈青隐还未来得及细看,手腕就已经被捉住,从那处拨开。
霎时,疼痛自手心直达肩胛骨。
“啊!”
危险的气息侵占了沈青隐大部分感官,李禅脸沉的发黑,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
“……我还没说条件。”
可是实在是太疼了,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沈青隐只想抽回她的手!
他怎么能!下手这么没轻没重的!
女人眼眶中水雾氤氲,一颗泪珠垂在眼角,正好落在尾端的泪痣上。
尽管已经用尽全身力气,握住她的手掌仍然像跟她钉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拉扯间,眼泪滚过泪痣,变成莹亮的一行。
“好疼!放开我——”
她也不顾耳房有人,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高。
而耳房那里的人回应的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得多:“夫、夫人!您怎么了吗?!”
含樱声音娇柔,吓得不轻。
“你——”
沈青隐突然被放开,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倒,脊背贴在榻间,疼的她呲牙。
同时间,李禅长臂一伸,将榻边的玉枕掀翻在地。
咣当!
玉枕落在地上,在谧静的黑夜中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更深露重,沈青隐身着单衣,跟着地上大小碎玉一起轻颤了颤。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含樱已经着急忙慌地站在门口,她转头看了靠在床头,半敞着里衣的李奉远。
他虽满脸不耐,却也没动,只用目光指使她,看看沈青隐是怎么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含樱吞了口唾沫,不敢进里屋,生怕沈青隐是发现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就听到里屋传来沈青隐的声音:“没,没什么,我刚做梦魇住了,把玉枕推到地上去了。”
她的音色颤抖,真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那夫人,我进来为你清理干净。”
“不用,我乏了,清扫来来回回扰我休息。”那头的烛火亮了,从含樱这处看,是朦胧的,“摔的不算严重,我这还有一个枕头,你快回去躺下吧,明早再说。”
“这……夫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含樱不太确定地回头望了一眼李奉远,只见他淌着虚汗,摆了摆手,示意她也不要管了。
“那夫人好好歇息,明日我为夫人煮一壶宁神的花茶。”
沈青隐应了一声,扶着烛台的手还在颤抖,紧张地盯着房门,直到含樱的身影离开,才舒了一口气,立刻瞪了一眼李禅。
“你做什么,我难道是哪里惹到你了不成?”
她收了大半音量,显得没什么气势。
她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要断掉了。
她哀哀地瞪了他一眼,怨怼道:“要谈条件就好好说,何必用这么大的力。”
沈青隐揉着手,本以为都到这份上了,两个人说开了,这事会进展的极其顺利。
条件?有什么可谈的?这事明明对李奉远来说百利而无一害,他何必这么戒备她?
难不成是怕她沈家对他们李家不利?
沈青隐垂首,看着自己手腕上红了一圈。
倏地,李禅抬手掐灭烛芯的动作惹她一动。
没了明晃晃的火光,月轮的冷光洒在他俊秀的脸庞上,像是藏在阴暗处的狼,在假寐中等待猎物,有种不易言说的可怖。
“如果你想要的是孩子,我可以答应你。”
他对方才的事视若不见,仿佛让他们二人差点被发现的始作俑者都不是他一样,用凉沁沁的语气开出他的条件:“不过以后你得听我的。”
这话说的,让沈青隐也迷惑起来。
在李家,她何时不是那个最听话的人?
哦,她明白了。
不出意外,就是他春闱的事了,他的父亲虽不是文官,但在朝廷的分量足以通吃,他是想让她出面,让他父亲去跟考官打声招呼?
毕竟他今年再不中,就考了六年了。
没记错的话,之前他也暗示过她,但她装作没听懂。
毕竟,哪有考不中就想着作假的?
她正想着,听见他一句补充:“还有,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碰我。”
沈青隐:“啊?噢。”
不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吗?奇怪。
但沈青隐不打算出言讥讽,
与她谈条件,那她也要谈。
“既然如此,我这里也有不少要求,公平起见,一换一,你可愿听听看?”
先是要借种,又横添不少要求,美其名曰一换一,哪门子歪理。
不过,他不苛求她一下子言听计从,循序渐进才更好拿捏。
李禅难得的“嗯”了声:“你说。”
“第一,你也看到了,动静大一点含樱就会醒。所以我们之后还得沉潇居见面,你不准再诓骗我,要说到做到。”
“嗯。”
“第二,我知你习武,但你以后不许忽然对我动粗。”
“我动粗了?”
李禅没有痛感,从来不去区分轻重。
只有弄死,和没弄死。
沈青隐咬咬牙:“这是我的条件之一。”
“噢。”
沈青隐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至于第三,明天帮我支开含樱,我要上街,不想让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