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绵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有人逆着光朝她走来。一步,两步;近一些,再近一些,就算是胸膛紧贴,鼻息缠绵也不够。那人好似抱着她,又好似蜷缩在她的怀里。逼仄的空间内那人似乎抬头——
“雍绵!!”
一声怒吼将睡梦中的雍绵惊醒。雍绵从恍惚着抬起头,勉强睁着眼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迎雪道人臭着一张脸,手里的教书被捏出大片的褶皱。“身负重任,何以能眠。你且站好。”
他皱着眉头,手抚着长须从讲座走向学生“你可知为何净虚十二年,天下大乱?”
雍绵直到迎雪道人下来才勉强驱散困意,听到此话,沉默片刻后答道:“因为当时天道势微,陈晓妄图取代三帝九司。三帝不从,殊死抵抗。”
三帝分别是玄阳帝,长尧帝以及敛睢帝。三帝顺应天道,是这世间权利,武力的巅峰。九司则在三帝之下,在这一方天地中也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陈晓不过一介布衣,如何能如此做的如此地步?”
“陈晓背后是易水,易水通过他笼络人心。”
易水是由不知何处而来的异端组成,仇视天道,自然而然也就敌视起顺应天道的三帝九司。
道人缓和了脸色:“还不算太糟。”他定定的看着低着头的学生,“今日的练剑多加半个时辰。坐下吧。”
“多谢道人。”
……
迎雪道人一走徐梓便来到雍绵旁边,笑着调侃:“迎雪道人的课也睡?真不怕他发火啊?”
“你今个怎么男身女装?怪有品的。你这装扮,真不怕迎雪道人发火?”
迎雪道人很讲究礼数,若是看到有人男身女装定会说教一番。雍绵头趴在课桌上,将问题反抛回去。
徐梓今日身穿朱红色宫装,头戴凤凰簪,腰挂血玉。他皮肤白皙,眸中有波光潋滟,一颦一笑都夺人心魄。
眼前的男人确实漂亮,只可惜雍绵没有心情欣赏。她撑着脑袋,懒散的评价道:“这套好看。”
说罢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欸,你什么时候变个女身和我一起去玩玩啊。”
男身女身只是一种状态,修仙者可以自由转化。
徐梓笑意不减,表情温柔:“那你什么时候变个男身和我出去玩玩?”他顿了顿,“话说回来,拟考就在明日。应该是考历史来着。”
“嗯…”雍绵低声应着。
就在徐梓以为雍绵不会再答的时候,雍绵猛地抬起头,面对徐梓道:“我决定了,今晚我会生病!等会就拜托你帮我给监考的道人请个假了!”
徐梓:“……”
夜幕已至,天上星河翩跹,氤氲的灵气弥漫起迷雾,为星辰披上一层薄纱。
良辰美景,只我一人独揽实在可惜。
雍绵躺在床上恹恹的想着。她望着远方,远方也望着她;她闭上眼坠入梦乡,梦里依旧是远方。
“……摧毁一切………”哭声从怀中传来。
雍绵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怀里的是谁。她只知道她在这里,有人在她的怀中啜泣。
“对……不起………,………恨你………”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言语的丝线想要将她缠住。但这终究只是徒劳。她沉默地听,沉默地看,看怀中之人不知何时与她脸对脸。
交缠的鼻息并不能带来暧昧,在无边的沉默中对方抱住了她。然后她就不再是她。再然后她就不再是独自一人。
那人的身影缓慢消散,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变化着。在最后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极为熟悉的一张脸。
梦境与现实自此分割。雍绵猛地睁开双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在睁开眼的一刹那,她看到了自己。
“……”
“该死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蔽日宫内,敛睢帝倚靠着琼玉雕刻的栏杆。
“要开始了吗。”
她站在瑶山的顶点俯瞰如群山般绵连的阁楼。城下欢声笑语一片。千年冰蚕丝,玉帛等价值连城的奇物织成的衣物随处可见。
梧桐雕成的栏杆,灵玉筑成的墙壁。街上行人均是举止优雅,容貌昳丽。
倘若世上真有什么琼瑶仙境,那么一定是这里了吧。
敛睢帝别过眼,不去看帝宫下的盛景。
“帝君大人。”
落睚道人的声音自宫外传来。他身为明日拟考的考官,特来向敛睢帝禀告学生的情况。
能被道人教导的只有九司候选。而九司候选人大都因果缠身,且与天道关系密切。因此一举一动都不可马虎。
“何事。”敛睢帝身姿未动,漫不经心地发问。
“明日拟考有三人请假。分别是雍绵,郑源以及柳明空。其余人均可参加。这三人请假的原因都是身体抱恙,难以坚持。但只有郑源情况属实……”
“不用在意。那三个孩子这几日我会亲自盯着。你们管好其它人就行。”敛睢帝语气淡漠地打断落睚道人。
“没有其它事就退下吧。”
“是。”
敛睢帝阖着眼,一直到感应不到落睚后才起身朝屋内走去。随手唤起水镜,三个孩子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看向阖着眼的雍绵与柳明空。这二人身上都有薄薄一层黑雾。
“………”
“心魔缠身。”她最终如此定义。
另一边,惊醒的雍绵却并不知有人已经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眼中。
她躺在床上,看着血红色的床幔,试图回忆梦中的场景。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双眼渐渐放空,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
从前世到异世,只有压抑的日子一成不变,甚至越来越窒息。
她前世死的早,死后来到这个修仙界,又生活了十五年。
她在个学院已经生活了九年之久。
很奇怪。
在学院里和她要好的朋友有几个,这几人如果不出差错,都是穿越者。九司候选人一共也就三十人人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