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晴信回头,对扶着自己的山本勘助低声说道。 “你去武田信繁那边,让她必须顶住压力。只要她能坚持到中午,我们就赢了。 告诉她,再困难也要坚持到中午!就当我这个姐姐求她!” 武田晴信看她独眼拐腿在本阵没什么战力,便让她去通传。 山本勘助嗨了一声,向阵后走几步,拉住一匹在战场边缘徘徊的战马,骑马向武田信繁军势奔驰。 武田信繁是左翼最先调整过来的军势,正插在武田右翼与本阵之间,阻挡上杉军三手扬北众对武田本阵的攻击。 武田右翼眼看就要崩溃,武田晴信唯有信赖这位心灵相通的妹妹,希望她能够挽回右翼崩溃的局面。 只要坚持到中午,武田左翼和援军能先一步逼退上杉游军,迫近武田本阵。 这一场恶战,武田家就胜了! ——— 自己阵中,武田信繁接到山本勘助的传话,面无表情。 武田晴信在本阵鏖战,不知道武田信繁这边的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才会下达这种要命的军令。 但武田信繁只是眨巴一下眼睛,对山本勘助柔声道。 “回去告诉姐姐,我一定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山本勘助鞠躬后,上马就要回转,武田信繁又喊住她。 山本勘助在马上不明所以,回头看向这位武田家第二人物。 武田信繁远远眺望武田本阵,口中似乎在对山本勘助说话,又像是对远方的姐姐告别。 “祝她武运昌隆,我武田信繁很荣幸成为她的妹妹。 若是来生有幸,我还想成为她的妹妹。” 山本勘助听着不对味,还想说话,武田信繁已经面若寒霜,呵斥道。 “快点回去!把话带给姐姐!” “嗨!” 待她骑马走后,武田信繁看向崩溃的前线,淡然对身边旗本说。 “阵旗前移,随我上阵。” 她拿起长枪,对左右呼喊。 “武田家的姬武士们!甲府兴衰在此一战!随我奋勇杀敌!” 武田晴信不清楚,但武田信繁在前线看得很明白,武田右翼已经完了。 姐姐想要时间。 好,我就用自己的命去给姐姐换取时间,为武田家霸业燃烧到最后一刻。 ——— 武田信繁的悲观源于不可理解的现状,不单单是她,右翼战场上的所有武家都被吓傻。 当斯波义银冲入武田右翼,双方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鸡蛋碰石头,要撞个头破血流。 可现实却是踏阵夺旗,毘字旗所向披靡! 斯波义银的冲阵很奇怪,左歪右扭,可偏偏他冲击的每一个十人队,每一支备队,都像豆腐渣一样一触即溃。 别说武田信繁看不懂,战场上的武田上杉两家高阶武家,谁都没看懂。 连斯波义银自己麾下的骑军也懵,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毫无规律瞎几把冲。 虽然自己的队列也冲散了,到处都是落单的自己人,但武田军却是彻底崩溃。 所有人都敬畏得看着那面毘字旗,所有落单的同心众和御台人都心怀澎湃的寻找那面军旗,向它所在的方向突破,靠拢。 诸角虎定在战场上不知所措,心存绝望。 斯波义银根本不给她接近的机会,仿佛永远能找到最虚弱的队列冲杀,就是不和她的旗本交锋。 即便身边的旗本毫无损失,可用心凝聚的防御阵线却被撕得粉碎,再无法阻挡后面跟进的村上义清与柿崎景家所部。 心态失衡的不只是她,还有左右的甘利虎泰与板垣信方,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麾下一支支备队被击穿。 绝望的武田姬武士冲向马队,想要用生命阻挡这个白衣梦魇。 可换来的却是。 “报!初鹿野忠次被讨取!” “报!油川彦三郎被讨取!” “报!安间弘家被讨取!” “报!三枝守直被讨取!” 斯波义银为首的骑军将一个个骁勇善战的武田姬武士阵斩,将一支支武田备队的大将挑翻。 甘利虎泰与板垣信方的核心区都发生动摇,义银频繁得切换杀戮模式与洞察模式,始终坚定不移切入敌军最虚弱的部分。 骑军威力是有限的。 重装骑兵往往只能冲一两阵,因为骑枪会在强大的冲击下折损,战马承载甲士也坚持不了多久。 日本多山少地,没人会去组建纯粹的重装冲击骑兵,那纯粹是烧钱的摆设。 而传统的武家骑马队其实是骑马步兵,冲击一波后下马步战才是传统。 义银这一波波的冲击,麾下姬武士很不适应,但因为敌军一击即溃,没有遇到阻碍,才反复冲杀。 可日本的战马品质不高,即便兜胴轻,战马无甲,也承受不起长时间的奔驰。 义银必须在战马疲惫之前完成破阵,打垮武田右翼的几千战兵。 关键就在于诸角虎定,甘利虎泰,板垣信方三者为核心的三角防御阵。 他看似乱冲,打得都是薄弱处,一直在围绕削弱三人周围的军势。 即便三人带着精锐旗本上前挑衅,义银也不为所动,借着马速远远吊着她们。 可到了此时,周遭武田军势溃散,三人的核心旗本众也变得体力不支,士气低落,到了啃硬骨头的时候。 义银回头一看,山中幸盛与蒲生氏乡还在身后,同心众跟丢了大半。 御台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