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织田信长埋怨之时,外间匆匆走入一名旗本,伏地叩首。 “禀告殿下,足利义昭殿下已经入城,正往天守阁而来。” 织田信长一改之前的满脸不耐烦,挥手喝退旗本,整理衣着,端端正正坐好。 她瞅见义银看向自己的目光,笑道。 “陪同谦信公接见足利义昭殿下,总要讲究体面。” 义银心中翻了个白眼,织田信长看似放荡不羁,其实非常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能被未来的足利将军求见,她暗地里一定很爽。 织田信长望着义银俊朗的侧脸,心中还有些痒痒。 要是自己能坐在他的位子上接受觐见,该有多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和那个位子,都会是我的。 织田信长此时,还知道克制自己。能假借斯波义银的尊贵,作威作福一次,已经是踩着礼仪的底线,不好再过分了。 一旁的德川家康低下头,遮掩眼中的情绪。织田信长的欲念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明显,她这个盟友的未来,可是不秒呀。 三人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外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沿着走廊的纸门,已经隐隐看见一群姬武士的身影。 当足利义昭出现在拉门之外,斯波义银的双目猛地睁开,时隔两年,他似乎又一次看到足利义辉。 走在队列最前面的姬武士,与足利义辉长得非常相像。她领着和田惟政与细川藤孝等陪同武家一齐走入房间,鞠躬行礼。 义银茫然若失,下意识站起来,走下主位,走到足利义昭面前,说道。 “请抬起头来。” 足利义昭因为无人迎接,心中已是憋屈。她行礼之时,还被命令抬头,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拨弄,真是屈辱之极。 她勉强抬头,却被眼前人的风姿所震慑,好一位绝世美少年。 即便她此时此刻心存屈辱,但脑海中还是不免浮现一个念头。天下竟然有这等美男子,真尤物也。 眼前少年唇红齿白,身高比寻常姬武士还高出一个头不止,四肢修长,体魄强健,气质更是出尘。 足利义昭看得目不转睛,斯波义银也是愣愣出神。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难怪幕府内外的武家都确定足利义昭是足利将军家的遗女,不予置疑。 因为她和足利义辉长的是一模一样,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女。 义银仔细观察,还是发现了少许差别。 足利义辉多年练剑,气质如出鞘利刃,锋芒毕露。而眼前的足利义昭应该是长在寺院的缘故,多了几分圆润和富态,书卷气重了些。 两人若是站在一起,绝对不会被搞错。因为眼前的足利义昭比起足利义辉那位剑豪将军,显得太过软弱。 对,就是软弱。 对武家本身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的缺点。但对那些被足利义辉压制得喘不过气的幕府武家们而言,可能会更喜欢足利义昭当将军吧。 斯波义银望着足利义昭半天不说话,周围的人都不敢打扰。 足利义昭身后的细川藤孝心中泛酸,他的眼中只有貌似足利义辉的足利义昭,何曾有过我的身影。 山中幸盛与前田利家皆望着斯波义银,不知道主君怎么回事。外人不知道,她们却很清楚,斯波义银其实对足利义辉没什么感情。 足利义辉的坏毛病不少,当初和义银相处得并不愉快。 但她们不知道,随着足利义辉的惨死,斯波义银心中的愧疚越来越重。 再加上高田雪乃送来的遗言与金印,更让他感觉到足利义辉的真诚爱意。 身边的姬武士如豺狼环绕,让斯波义银筋疲力尽,他便越发怀念那个心中越来越完美的足利义辉。 在看见足利义昭的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情难自抑。只可惜,死人终究是死人,往事已成追忆,一切都不可能了。 其他人遵守礼仪,不敢打扰斯波义银追忆亡故的未婚妻。只有织田信长双眼一眯,心中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她咳嗽一声,说道。 “足利义昭殿下,在下织田信长有礼了。” 被她一句话震醒,义银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场合不对,自嘲一笑。他主动牵起足利义昭的手,把她引上主位一旁的主侧半席分坐。 义银的举动让所有在场的姬武士心中一凛,这个举动几乎是明示了义银对足利义昭的支持态度。 织田信长也是心头一紧,原本想要拿捏足利义昭的心思,顿时淡了下去。 斯波义银是真正的足利将军家内人,他有威望更有实力帮助足利义昭完成上洛。 见他如此确定的态度,织田信长也不能太过分。不然真闹得一拍两散,织田家是白忙活一场。 足利义昭坐下之时还有些发愣,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和田惟政她们不是说,足利义辉痴迷斯波义银,但斯波义银其实并不喜欢足利义辉,不愿意嫁入御所吗? 看看他对自己的态度,足利义昭很难想象,斯波义银横眉冷对足利义辉的样子。 也许,那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其实斯波义银对足利义辉亦是真爱啊。 足利义昭心中想些什么,义银懒得去猜,他还有事要做。望着眼前的和田惟政等人,义银嘴角透出一丝冷笑。 扶持足利义昭上位当将军,没有问题。但这些居心叵测的足利义辉遗臣,必须要让她们长长记性。 她们竟敢为了自己的私欲,挑动足利义昭四处活动,害得义银的上洛计划不得不改,匆忙跑回来。 更可气的是,这些傻子给了织田信长名正言顺的上洛借口,她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引狼入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