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康此来,必然是为了城下町,斯波义银被冲撞一事。 她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还能立即找到丹羽长秀来当陪客,可见是早有预谋,一直在盯着城下町。 她是在等一个好机会呀。 羽柴秀吉轻声问道。 “大殿,我是否要回避一下?” 织田信长看了眼她,似笑非笑道。 “回避什么?你那里还扣押着闹事的三河姬武士吧? 德川殿下匆忙前来,多半是为了此事,正好听听她怎么说。” 羽柴秀吉咽了口唾沫,鞠躬嗨了一声。 她已经感觉不对劲,事发突然,怎么才这点功夫就能惊动了德川家康?除非,德川家康一直盯着城下町。 羽柴秀吉为人处世及其敏锐,此时背后寒毛倒立,已然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什么漩涡中。 她偷偷看了眼神色自若的织田信长,又琢磨几下德川家康的意图,越想越冒汗。 不久,丹羽长秀领着德川家康入内,身后还跟了个小豆丁,竟然是本多忠胜。 三人对着织田信长行礼,丹羽长秀说道。 “秀吉也在呀。” 羽柴秀吉伏地叩首。 “德川殿下,丹羽前辈,两位安好。” 丹羽长秀微笑点头,德川家康叹了一声,说道。 “我御下不严,给羽柴姬添麻烦了。” 羽柴秀吉顿时惶恐,连声不敢,伏地叩首。 织田信长见德川家康姿态如此之低,竟然对一个千石地头致歉,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她若有所指说道。 “德川殿下,秀吉哪里受得起你这等礼数。难道你这次前来之事,与秀吉有关?” 德川家康心里一沉,她知道自己表现得急切了。 这些天,三河姬武士在京都闹出不少事,但织田信长一直是不闻不问。德川家康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的想法被织田信长看穿了。 但随着斯波义银入京,幕府内部的博弈即将展开。德川家康不想继续等待下去,心态越发急躁。 巧也是巧,尾张三河姬武士闹事,竟然冲撞到斯波义银上洛的御驾,正是天赐良机。 德川家康自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她马上去找丹羽长秀,恳请她帮忙通融,一齐来见织田信长。 可她的想法早就被织田信长看穿,一句话点了点,让德川家康一时尴尬无语。 丹羽长秀见德川家康苦笑不语,出来打了个圆场,说道。 “大殿,秀吉在此,想必您也清楚了城下町发生的事。 这些天,尾张三河两方姬武士相处得不算融洽,时不时闹出点纠纷。这次甚至闹到御台所面前,我们两家都跟着丢脸。 德川殿下的想法是,既然三好家已经败退,德川家的军势就先回本领去吧。 一方面避免伤了盟友之间的和气,另一方面也不要让幕府看了笑话。” 织田信长瞅了眼丹羽长秀,说道。 “米五娘,你这话就不对了。 织田德川两家之间情义无价,盟约坚若磐石。上洛扶持幕府将军的荣耀,岂能让织田一家独享? 德川家流血流汗,眼看幕府再立,荣誉当前。你却想着把德川殿下赶回东海道去,这样不好吧?” 丹羽长秀被织田信长几句话挤兑得连连摇头,织田信长看向德川家康,柔声道。 “德川殿下不必多想。 不过是几个不懂事的粗胚瞎胡闹,教训教训就好了,何必连累你退兵呢?” 德川家康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她的招数被织田信长看透,此时硬拉着不让她走,就是吃准了德川家康性子谨慎,不敢翻脸。 丹羽长秀未必不懂其中奥妙,但织田信长咄咄逼人,她当个和事佬都被暗讽几句,已然无法再开口为德川家康辩解。 羽柴秀吉听得一头冷汗,她算是听明白了。自己这些天的倒霉,估计早被两位殿下看在眼里,当成摆弄的棋子。 几人都不说话,室内陷入一阵沉寂。 正在此时,德川家康身后的小豆丁,本多忠胜忽然开了口。 “织田殿下这话有些不对。” 织田信长微笑不语,看着德川家康。 德川家康回头呵斥道。 “你胡说什么!赶紧向织田殿下道歉!” 本多忠胜冷冷一笑,貌若孩童的脸上,浮起一阵凶相。 她冷声道。 “德川家上洛,是为足利将军家御奉公,是为盟友的织田家助力。 我家殿下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幕府,对得起织田殿下。 如今上洛事毕,我家殿下要回归本领,织田殿下凭什么阻拦? 这是对盟友的态度吗?这是对臣下的态度! 我想请教织田殿下,德川家到底是织田家的盟友,还是臣属?” 德川家康内心欣喜若狂,把本多忠胜这小丫头带来,果然是带对了人,真特么的会说话! 但面上,她却是脸色煞白,狠狠骂道。 “本多忠胜!你怎么和织田殿下说话的?马上道歉!我命令你马上道歉!” 本多忠胜双目一瞪,喊道。 “我等三河姬武士,效忠的是德川家!我们只认德川,不识织田! 六角之战,织田殿下恩赏攻城的三河姬武士,我就觉得奇怪。如今正好问个明白,一解心头疑惑! 织田家是否真的把德川家当成盟友?还是以为德川家是附属,可以予取予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