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那边山头上的建筑是什么哦?”雨后多云的天气里,能见度极佳。
看见了第一重山之上的建筑,胡蝶向柳园问道。
“那是一座寺庙,名叫妙云寺。”
“刚才从海河村开出来的时候,面前不是分出了两条路吗?咱们走的这条路通到了云海山头,另一条路通向的就是妙云寺。只不过,那里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
“我从小跟着我姥姥,一直住在山里。直到上初中后,为了上学,我才跟着我爸妈住进了城里。”
“差不多…在十年前吧,我们家山后的寺里,有一位僧人,每年都会带着一个小孩,去妙云寺里打扫,顺便来帮这边的老板打理玫瑰花田。”
“可不知从哪年起,他离开了清泉寺,那个小孩也离开了。我久未再去过妙云寺,估计现在、那里只会变得更加破败。”
“好美的故事…”
…
“园子,直到我进山之后,我才能比较清楚地想明白,你带给我的感觉、和山风带给我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也难怪嘛,毕竟,你就是在山间长大的。”
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民宿的门前。
“园子,你爸妈就在梯田顶上等着你们呢,快去找他们吧。回来了之后,我给你们泡玫瑰茶、热玫瑰饼。”
“好嘞,谢谢刘叔。”柳园向正在门口扫水的老板打了个招呼,便引着胡蝶向玫瑰梯田走去。
八月末,高山玫瑰的花期已经到了末尾,两人一路沿着潮湿的石阶,向玫瑰梯田顶端的平台走去。
爬了半分钟的坡,她们这才看到了一朵完整的玫瑰。
“花瓣好薄哦,感觉轻轻一捻就能化成泥。”
“真想不到,这么脆弱的花瓣,能够扛得住这山顶的风吹雨打。”
“它应该是在老板摘花的时候被落下的。就让它继续留在这里吧。”
柳园在风中站起。
她站在玫瑰梯田的半坡上,低头看向山谷间的云海无垠;抬头看到云海之上、西北的重峦叠嶂。
“柳吴依,这里是云海山的玫瑰谷。我从前做过最美的梦,就是在一场秋雨过后,驱车与你一同来到这里。”
你拿着你的吉他,我站在你的身旁。
我们站在玫瑰梯田之上的山巅间,你唱,我和,唱到月光出来,星光都暗淡。
“多美的梦啊。”
多云的天空中,星河不显,只有朦胧的月影,在层云之中隐隐可见。
“所以,以前的我,沉沦在了梦里。”
云海山顶的观景平台间,站着一身黑衣、几乎要隐匿在夜色中的柳园。
她身边那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是柳吴依。
当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人们反而会变得不知该怎样开口。
“我以前做过一个连续剧一样的梦,柳吴依。”柳园说道。
“在梦里,我是一个白海盗。在一场海上的风暴中,我与一尾人鱼相爱了。”
“于是,我不顾岸上挚爱的劝说,执意出了海。”
“漂泊在海上的我,意识到我们的世界是不同的,我们永无法走到一起。于是梦中的我,选择了自尽。”
“然后呢?”
“不要管后面会如何。柳吴依,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的?否则为什么,梦里的一切情绪,都会存放在我的心里…?”
“你觉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就会是那尾人鱼?”
“我不想继续与这个梦做纠缠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现在的我、也是你想象出来的啊,柳园。我给你的答案,不过也只是你的自问自答罢了。”
柳吴依说道。
柳园叹了一口气,向平台边缘的栏杆处走去。
“如果说,站在这里的我是真的,你难道不会害怕吗?”柳吴依试探着问道。
他跟着柳园的步伐,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我都见过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变成风了。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能吓到我了。”
柳园暗自嘀咕道。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柳吴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紧张的不安。
寂暗的夜色里,山风吹得愈发的疾。
柳吴依已过耳的半长发随风而舞,刘海也被风掀起。看到他发际线下的伤疤。
当他就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那道长伤疤显得狰狞更甚。
“就算你是我梦出来的,可我还是想让你跟我走一趟。我去找老板借块生姜,给你抹一抹发际线。”
柳园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妈发际线也高,遗传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瑕不掩瑜嘛。咱们柳吴依,整体看来、还是很帅气的哦——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
柳园将鼻子凑近柳吴依,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柳园的长发随风飞扬。她美丽的眼睛映着月光的倒影,一颦一笑皆赋气含灵,如仙子般出尘。
月光下,柳吴依浅蓝的面庞染上了珍珠白的色泽。
他消失了片刻,再回来时,手里多出了一把民谣吉他。
柳吴依红着脸、打断了柳园的调笑:“我唱歌给你听,你别再拿我逗趣了...你不是会写歌吗?你唱两句你写的歌,我弹吉他给你伴奏也好。”
“我不要光听你唱。我要和你一起唱——加州之梦,会不会?”
“你先唱一句,我找个调…升c小调,没问题。”
听完柳园哼出的旋律,柳吴依调着吉他弦、瞬间摸出了调性。
“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就哼了一句,你就能听出来是什么调…?”
柳园的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她双手抱在胸前,用惊奇地眼神注视着柳吴依。
“这算是基本功。学编曲、做音乐的第一步就是练扒歌。你扒过上千首歌,肯定也能练成我这样。”
柳吴依轻描淡写地说。
他调好吉他的音准,再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变调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