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本领,我可没有。
柳园眼中的暗色低沉了下去。
“你这口袋,挺能装的啊。对了,我记着,三年前、是谁在自己的歌下面评论的?”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写的歌?”
柳园故意学着柳吴依说话的语气,不弃地继续拿柳吴依开涮。
“我那会才十六,本来就是狂得没边的年纪..再说了,我说的本来也是实话嘛。
“说我长得不好看的人挺多的,但是,敢说我的歌不好听的、那可是一个都没有。”
柳吴依的回复颇为傲气。
用怒也不是,笑也不算的语气,柳吴依向柳园问道:“你要唱哪部分?”
“你先唱,我唱和声。”
柳园摇摇头,似要甩去眼中的凝问。她同样绷起脸来,用严肃的表情来回应柳吴依的怪脸。
对视之后,柳吴依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他难得这样尽兴的笑颜,柳园的心还是软了下去。
柳吴依从口袋里找出了拨片,响指四声定速、弹出了曲子开头经典的旋律。
“所有的叶都黄了…”
“黄了所有树叶——”
“天也阴沉着灰了…”
“灰了这片天空——”
…
“我将有平安温暖环身,若我身处洛城…”
“若我置身洛城——”
乐曲行至伴奏处,柳吴依向柳园点了一下头,向她传递去欣赏的目光。
他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乐声中的他,手中继续着扫弦,口中自在地吹起了口哨。
看上去从来都那样敏感脆弱的柳吴依,在音乐的世界里,是真正无坚不摧的。
这就是柳园自知爱而不得,于是狠心放弃了的美好。
“加州之梦一场,在那样的一个冬日…”他高扬的歌声飘荡着。
柳园放下了一切顾虑,在音乐的海洋中,一明一暗两道歌声在风□□舞。
“在那样一个冬日里——”
“加州之梦一场,在那样的一个冬日…”
“在那样的一个冬日里——加州之梦…”
“在那个冬天。”
柳吴依手下的琴声止住了,二人永远错开的歌声终于相遇。
那样美好的和声,相遇之时,却亦是曲终之时,和声减弱,他们尾音就飘散在了无情的风中。
柳园捂着自己滚烫的面颊,看着他平静的眼神。
那只是错觉。
下一秒,柳吴依的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轮唱都这么厉害。小园,你有两把刷子啊。”
“我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唱这首歌,但一直都没人陪我唱。我就摘下左边的耳机,给主唱配和声…”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柳园或许可以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尽量坦然,可那蓬松的心跳、她又该怎么去控制。
感到雨滴坠在自己的额间,柳园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重新变得乌云密布的夜空。
跟随着她的目光,柳吴依也看向了天际。
被风吹拢的云后,皎洁的月色再次变得模糊。
柳吴依摘下了挂在自己脖颈间的吉他背带,吉他的轮廓就消失在了风里。
“柳园,怎么了?”
“下雨了…柳吴依,我先回去了,再见。”
眼看柳园正越走越远,他却仍站在原地。
风吹开他额角的发,那道避不开的伤疤,永远地横在那里。
“柳园。”
柳园停住脚步,微斜的风雨中,他的脚步声清晰地向自己靠近着。
“柳园,我喜欢你。”
柳园怎能无动于衷地继续背对着他?
然后,他轻轻的一吻,点在了柳园的唇角。
身前人带有些酒气的克制气息,氤氲在细润的山雨中。
感受着唇角的温存,在一片混沌着沉沦的意识里,柳园的想法反而变得更加的坚定。
柳吴依,你根本想象不到,我能有多喜欢你。
所以…
“和你浪迹天涯,既不可能,我更不愿意。我不会再梦你。”
柳吴依扶在柳园肩侧的手垂了下去。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柳吴依。
梦也好,你也好。一切的一切,让一切一切剪不断、理还乱的痴缠过去,在此刻,终结在云海之上吧。
“陈姨、薛叔,学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胡蝶和陈圆、薛钢坐在民宿三楼的露天平台上,一起看着夜里的云海。
“胡蝶,你是怎么想的呢?”陈圆身子前倾,做出聆听的姿态,温和地问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小学、初中,高中、本硕博。我认识的人们,都过着这样的人生,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觉得,人生、只有学校学习这一条路走。”
“现在一想,我才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过,为什么要上学…”
寒风吹过,胡蝶把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我觉得,在学校和同龄人相处,可以锻炼人际交往能力呀。”思考片刻后,陈圆回应道。
“胡蝶,高中阶段的学习,就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高考。”薛钢补充道。
“可是,课本之外的阅读、旅游…它们能够为你开阔眼界、开拓格局。这是属于我们个人的终生学习,不能与学校的学习混为一谈。”
“而且,你陈姨刚才说了,学校可以锻炼人际交往能力。在学校里,你和你的同学之间,是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的,关系是足够纯粹的。”
“所以,学生时期,尤其是高中、大学阶段,最容易结交到挚友。”
“就像我和柳园。”胡蝶露出了笑容。
“能结识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们柳园的运气。”薛钢欣慰地看着胡蝶有些疲惫、却依旧灿烂的年轻笑颜。
“又开始下雨了,咱们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