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和我吃个午饭吗?”林早然手撑在额前,另只手刷着手机看商场里的餐厅。
刚陈月请他件衣服,他回陈月一个午餐 。
可陈月说他还约了人,他得去找那个人。
面上还十分坦然,林早然有些堵在胸腔里的沉闷,可是又不知道讲什么,毕竟单方面买单是他陈月,不吃林早然请的客,林早然还省一笔钱。
可是不如不省,林早然戳着早已黑屏的手机页面想。
陈月摆手,脸蛋俊秀,扬着唇角,发育俊朗的肩胛骨在说话的时候会透出轮廓,张扬地刺破T桖,深深浅浅地凸显出来。
“那我走了,谢谢今天和我一起买泳衣啦,学校见。”
他身后万丈光芒,毫不留恋,扬手唇角扬着离去。
黄风格如同断腔的手提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不成调的痛吟从那具五六十的苍老身躯里发出来。
晴鱼就面色如水地坐在公椅上,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头,这样的她没有怜悯也没有慈悲。
她就那么看死物一样看黄风格,仿佛倒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只蚂蚁,当年在香港就不入眼的东西如今日月穿梭还是不如眼。
时间线拉回半个小时前,晴鱼坐在公椅上,翘着二郎腿,黑发泼墨,披在身后,身姿纤细,睫毛纤长浓密,勾着红绿眼影的眼睛眨动间一层一层的冷漠堆积。
黄风格看着晴鱼这般冷冰冰的模样,只觉得心痒难耐,那股压在心里的□□烧红了他的眼睛。
十来年前在荣初升面前卑躬屈膝,哪怕荣初升根本不懂他的画意和画魂,还会在画室里抽着雪茄说这画的色调不喜欢,太阴暗了,要画成红色和金色,金光灿灿的。
黄风格现在回想,只觉得想要呕吐。
拿出招待一头猪的态度来招待荣初升,第二天,一副大块大块金黄色色调的海岸送到了荣家。
一同送过去的还有对荣生品味高度赞同对自己浅薄认知羞愧前来赔礼道歉的黄风格本人。
“这是什么?画成这个鬼样子也来送?”忽而,一道清脆女生响起。
听着年岁很小,带着股娇纵。
黄凤格当时坐在待客的沙发上,心中惴惴不安。
“太太,这是玛利亚画院送来的画,叫《千岁》,寓意为光明灿烂。”工人忙跟着解释,不住地说好话。
黄风格也忍不住偷偷看这难说话的阎王是谁。
只见正对上一道眯着的细眼,厌恶与不耐将溢,只一下黄风格立刻垂眸,不敢在看。
可是,心如鼓擂。
“千岁?我看不如叫王八,金色被画成这么粗俗真是白瞎了!玛利亚画院不会画不如不画,省得送这么多垃圾给我!”
女人十分愤怒,带着风走了,她下巴抬得极高,孤高自傲,身后工人额头沁汗,忙跟着安抚千金太太去了。
那画自然是被退下来了,管家对着黄风格说:“真是不好意思,黄先生。”
他笑得十分和蔼,只是说不喜欢,却没有说为什么不喜欢,谁不喜欢。
黄风格接过画框,沉默半响。
忽然他开口,“太太为什么不喜欢?”
管家十分惊讶,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主人的爱好千变万化,做下人的哪敢揣测呢。你还年轻,黄先生,不要去做不可能的事。”
“省得自讨苦吃。”
车童从地下停车场把黄风格的车开上来,站在花园大门口目送他。
黄风格垂着头走了,回去以后把自己关在画室,安和在画室门口十分担忧,第三天见黄风格还没有出来,担忧丈夫的她直接闯了进去。
在进去的一瞬间,她见到了挂在画室双开画板上的画作。
画布全部是蓝色调,中间的视觉中心是深蓝调,一遍又一遍,浅蓝色在下面顺开,画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微眯眼翘鼻红唇,扬起的弧度高挑,黑发顺柔画着个卷毛短发,她的丈夫正十分痴迷地望着画作。
画作里的女人,安和下意识地去看画布右下角的署名,
《梦》
黄风格,23日晚。
那是三天前他回来的那个夜晚。
玛利亚画院吸取太太的教导,送来几幅以蓝色调为主的画作,太太都收下了,摆在她自己的美术室里。
虽然她更多是去小花厅画画,不过画作的主人皇风格听到太太收下画作心神激荡,又在锁起来的收藏室里挥笔了几幅巨作。
他见到晴鱼的一分一秒,他觉得自己变年轻了,仿佛回到十年前,第一次见到梦中的神女一般,心神荡漾,忍不住靠近晴鱼。
晴鱼面无表情,这样才是她!
黄风格微笑越发沉醉,心脏砰砰跳,这种毫不在意蔑视的眼神太憎恶了,哈哈哪怕当初她看荣初升也是这样,一点都不在意也不关心,假如十九点四十二分有记者给晴鱼打电话说荣升死了,晴鱼就会在四十三分开办宴席。
面带微笑举办荣初升的后席。
他越发靠近梦中女神存在,女神只是轻嗤。
而他自己的心脏不负重荷,停止跳动,他的面色陡然发白,就像白纸糊的五官,一瞬间褪色,忍不住蜷缩在地来缓解自己的疼痛。
他竭力地想站起来,从自己的礼口袋拿出心脏解压药吃,可是疼痛让他的手特别颤抖,根本取不出东西。
晴鱼点了一支烟,仿佛看闹剧般不留恋地走了,烟雾缭绕中倩影越发远去。
黄风格手指着她离去的方向,不要离开我啊。
疼痛最后蔓到他的大脑,晕了过去。
晴鱼经过一个花坛,停留,吐出一口烟,“还不出来,你爹可快要死了。”
花坛安静,晴鱼眯了眯眼,唇边露出个轻嘲的笑容,“倒也是男人,父子情深。”
说完离去,回到她的豪车上去。
女人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花坛深处传来动静,走出一黄毛,细瞧,正是皇子风。
今天脸上倒是没有带笑,眼神阴翳,看着女人离去的方向,然后跑到公园深处,他爸爸黄风格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