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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欲两难全(1 / 2)

“殿下。”

沈鹤朝甫一走出紫宸殿,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唤他,回过头,便见禾懿朝他行礼,不由得出声。

“禾懿姑姑这是……”

禾懿是他母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乃是她自宫外带进宫的,轻易不离身,如今……怕是为了选妃之事罢。

这是生怕他不去?

沈鹤朝垂下眼帘,轻笑一声。

算是知子莫如母吗?

大概……算吧。

禾懿直起身,半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到,“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父皇交于我的公务尚有许多,若母后并无急事,我便择日再入宫拜见。”沈鹤朝下意识的直了直脊梁,斟酌道。

因着禾懿的身份和与他母亲的情分,他向来对她自称我,刚开始禾懿还会纠正,久了便不再在意此事了。

“娘娘此时就在殿内等您,若您不来,娘娘便一直等。”

沈鹤朝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只得开口应下。

永仪宫离紫宸殿要来的远些,纪宁殊畏热,便选了处靠水的居所,虽离紫宸殿远些,夏日里却也好过些。

沈鹤朝走在禾懿前头,只觉路程不知为何比往日里短上许多,不多时便到了永仪宫外,瞧着墙头探出的几枝枫叶,不由得放慢下脚步。

他似乎……已有许久未曾如这般自如的瞧这永仪宫中的景色了。

“殿下?”

沈鹤朝回过神,偏过头看向自己右后侧的禾懿,温和的笑了笑,轻声开口。

“抱歉,许久未曾瞧见永仪宫景色,一时间有些出神。”

禾懿对他这般与身份不符的谦逊已然习以为常,只是接着开口,“那便进殿吧,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沈鹤朝抿了抿唇,对她淡淡地笑笑,转身朝殿内走去。

“幼安。”

沈鹤朝甫一步入宫门,便听见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唤,听不太真切,却仍是下意识的向右侧望去,果不其然瞧见纪宁殊站在宫墙下的枫树旁。

“母后。”沈鹤朝上前几步,瞧见四周的几个侍女,不由的脚步一顿,俯身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

纪宁殊步子一顿,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开口道:“何必多礼。”

听见她的声音,沈鹤朝心头一紧。

这声音…比他先前入宫时更是少了几分生气。

“幼安……过来。”

沈鹤朝直起身,听见她的话,心中一软。

幼安算是他的乳名,纪宁殊出自太师府,到他这一辈的男孩起名该行宥字,但他身为皇子,自然不能再按府中的规矩来。

因此,纪宁殊便给他起了乳名,将宥字改为幼,不算出格,倒也全了她的念想。

“母妃。”沈鹤朝走上前道。

“进去再说吧。”纪宁殊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周围低着头的人,到底是有些顾忌。

沈鹤朝扶着她走进殿内,让禾懿将人都遣了出去,这才算松了口气。

“母后,”沈鹤朝扶着纪宁殊落座后便在一旁坐下,开口道,“那些人……可是不安分?”

往日里纪宁殊对那些人虽是多有提防,却并未有今日这般忌惮。

“自从你开始上朝辅政后,宫里这些人便坐不住了,”纪宁殊说着,语气中染上几分嘲讽,“变着法的想从我这知道些什么,便连我身边几个往日里颇为重用的人也都收买了,倒也算是大手笔。”

“宫里这些人向来不安分,儿臣倒也没蠢到将自己的盘算让他们知晓。”沈鹤朝轻声笑着,看着纪宁殊的眼中有几分安抚的意味。

“你心中有盘算便好,宫中之事污秽,我不掺和,却也不代表他们能欺负到我头上。”纪宁殊向来知晓他心中自有盘算,便不再多说。

“一说起来险些忘了今日唤你来是为何了,”纪宁殊笑了笑,将话拐到今日的正题上,“你父皇该是已经与你说了,你年岁也不算小了,再有两年便该弱冠了。”

“我想着帮你先定下一户人家,也好有时间准备,待你及冠便大婚,正正好。”

“儿臣并未有成家的心思,还是再缓些罢。”沈鹤朝斟酌着开口。

“缓些缓些,这些年一与你提此事你便是如此,你父皇膝下几个皇子比你大的均已成婚,便是比你小的,也有几个已然成家。

虽说你是兄长,按理说不该越过你去,但瞧你这架势,怕是想出家,可别到时候皇宫倒成了寺庙了……”

“母后,”沈鹤朝有些无奈的打断她,“您这又是说到哪儿去了?”

“总也不差这几年,待我及冠后再考虑此事也不急。”

“怎能不急?”纪宁殊与他的意见向来相合,唯有此事,总也谈不拢,“若早知如此,我当初便该早早地帮你定下,你还会逃婚不成?”

沈鹤朝叹了口气,不知如何开口。

逃婚自是不会的,他既承了这万分尊贵的身份,便该承下这身份所带来的责任。

身在皇室,这身份,是荣耀,也是枷锁。

若非纪宁殊纵容,他如今,该是早已与京中某个家室清白显赫的贵女成婚,过着相敬如宾,与他人一般无二的日子。

“幼安,”纪宁殊叹了叹气,有些话却必须得说出口,“生在皇室,身不由己,婚事,便也不能自己做主了。”

“你的婚事拖到今日已然是纵容了,再拖下去……实在不妥。”

“你能明白吗?”

沈鹤朝握了握拳,终是无力的松开。

太师府显赫,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但凡有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而他,因着这份显赫,向来为朝中其他党派所忌惮,若他有一步让人抓住了把柄,不仅是他,便是他的母后以及身后的太师府,都得受到牵连。

在他们眼中,到了年纪便得成婚,不愿成婚便是大逆不道。

这顶帽子,他怎么戴的起?

况且,他是要争的,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子,又该如何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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