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临这处,与平章虽离得近,气候却冷的多。
他出生时母后难产,许久才生下他,向来便有几分不足之症,虽并未有多严重,身子到底比旁人虚了些,亦比旁人畏寒的多。
屋内地龙烧的暖,他却有些待不住,又命人送了个炭盆近来,挨着它坐着,这才好了许多。
“殿下。”外头传来魏荆的声音,沈鹤朝直起身,揉了揉眉心,头疼得厉害。
“进来。”他道。
闻言,魏荆推开门,迈步走进,却是被屋内的热气轰的一愣。
沈鹤朝看出他那一瞬的停顿,起身将炭盆放到外头,又略开了些窗,这才道,“进来吧。”
“殿下不必顾及微臣,”魏荆看着地上的炭盆,连忙道,“若是冷着便放到里头吧,不碍事的。”
“不必,”沈鹤朝开口,“屋内闷得久了平白叫人心慌,冷一冷也好,也透透气。”
说着,不待他开口,又是接着道,“将军若是还在门外耽误,本王才真是要冻得没知觉了。”
见他坚持,魏荆不再说,忙告罪,“臣思虑不周,殿下莫怪。”说着,与他一同往里头走。
热气散的快,在门口耽误了这么会儿里头便冷了不少,沈鹤朝不由自主的颤了下,神色却未改,上前将窗子关的小了些,转身看着魏荆。
“大人何不落座?”他走到书案前开口,魏荆闻言上前坐下,沈鹤朝便也跟着坐下,从下头抽出一张纸来。
魏荆接过展开,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下头正红的印章。
他心道果然,又将视线往上移了移,从头开始看起。
屋内静的很,沈鹤朝见他那般模样也不打扰,拿起一旁的茶具煮起了茶。
内容不长,魏荆看了几遍也没花多少时候,他回过神时,沈鹤朝煮下的水尚还未开,茶自然也还未好。
“父皇此次命我来,一是为了送此物,在明面上,亦有另一个名头,”他说着,见一旁的水开了,便将其倒入茶盏中,“不过那东西,该比我晚些到。”
若没有缘由,他戍守黔州,援平章尚还算事出有因,擅离职守却没几个脑袋够砍的。
他此番,是得了宣承帝的旨意前来告知,后头在此也多有事务。
他自平章来,旨意却得从京城出发,比不得将消息传与他那般快,怕还得有些时日。
“可,邳州知府如今尚在,也没犯什么大错,如何便要我去?”
“魏将军,”沈鹤朝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有些事,还是不知晓的好。”
魏荆挑了挑眉,意料到自己得不到答案,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唇。
“若我走了,谁来戍守此处?”他道,“朝中可还有人可来此?”
“此事不必费心,”沈鹤朝为他斟了杯茶,又自饮起来,“在下一任知府来此之前,我会在此处。”
魏荆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下一沉。
平章一事虽让他对沈鹤朝多有改观,可汝临此处重要性远非黔州平章可比,若是出了半分差池,半壁江山都得送人。
沈鹤朝看出他的顾虑,却是笑了笑,神色淡然,“魏将军不必忧心,便是信不过我,傅将军还在此处呢。”
傅谌,是了,傅谌。
魏荆心下一松,这才放下心来。
傅谌在此处,一时半会儿亦不会回去,有他在,平章黔州不出事,汝临自然也便安全的多。
“臣依稀记得,殿下这两日在我这,借了些人去?”说着,他看向沈鹤朝,神色戏谑,“只不知,那些人,如今又在何处?”
“该要回了,”沈鹤朝拧眉想了想,答道,“我赶着来此处,他们行军慢些,却比我早些走,如今也该要到了。”
“话说回来,”沈鹤朝顿了顿,神色歉然的开口,“我这一行,亦是为请罪。”
魏荆并不意外,或者说,他从一开始,便料到会有这一趟。
从始至终,他好奇的,都只有——这位岐王殿下,要如何离黔州不归却不被怪罪。
便再不济,自沈鹤朝自称我开始,他也该明白了。
“殿下何出此言?”魏荆说着,抿了口茶,“倒是折煞臣了。”
“魏将军说笑了,”沈鹤朝亦是抿了口茶水,心思却全被勾了去,“——这茶,可不太好。”
魏荆少与他打交道,此时见他跳着说,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亦是不由得一愣,思虑片刻开口,“先前带来的茶早便用尽,如今剩下的这些是当地所产,品质是差些,尚可入口,殿下将就些,若实在不行,臣命人带些来。”
“不必,”沈鹤朝又喝了口,神色淡淡,“没那么挑剔,不必麻烦。”
魏荆闻言,不再多说。
他本也不觉得这位真会挑剔至此,便是真咽不下去,自有手下人带来,哪里用的上他。
“此次行事,是我的过错,”沈鹤朝起身,躬身行礼,“虽事出有因,行事到底不周全,若是有何处耽误到,该由我来弥补。”
“殿下说笑,”魏荆没料他真会这般诚心致歉,忙道,“调兵亦是亦是微臣过了明路的,若真那般不可动,微臣也不敢自作主张。”
此事沈鹤朝自然知晓,他当初为孟沂先选的几处,都是可调兵之处,若不然,将兵调走了那处全无防范,他也该自戕谢罪了。
“殿下还是快些坐下吧,”魏荆看着他,道,“若不然臣也该这般与您僵着了。”
说来,他之前从未与这位打过交道,沈鹤朝想着。
向来不知这位插科打诨的功夫这般厉害,他还以为该是个严肃的,如今却是想错了。
——
沈鹤朝好容易见识到那位魏蔺之,孟归宁瞧着眼前的人,却是颇觉头疼。
怎的……一个个都凑了上来。
“孟大人。”沈祁川看着眼前之人,笑的温和,孟归宁却直觉,那笑容下藏了些什么。
总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王殿下。”孟归宁行了礼,站在原地,没有开口的意思。
“说来倒是有缘,”沈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