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街的时候,他抱着那个小鬼突然走过来,浑身是血像鬼一样,然后让我把他藏起来。之后,他让我去第四街区,找白头发绿眼睛的‘雷伊小姐’。”
我蹲下来,把伊莎贝尔翻过来。她身上没有外伤,但是双眼紧闭,面色煞白。我又去看法兰,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以后,肋下、后背上各有一处刀伤,背上的不深,但是肋下的有点严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在我原本的预想中,事情应该是法兰为了向我报仇,故意把伊莎贝尔卖给了人贩子。但是现在,为什么两人一起半死不活躺在这里,法兰还一副被毒打了一顿的样子?
伊莎贝尔好像没什么大事。我把她抱起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
“你和法兰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我问。
“没什么关系,以前认识而已。至于为什么帮他,”女人伸手,从领口里面探进去,在胸前抓了一把,然后变魔术一样掏出几分钱。“当然是看在这个的份上。”说着,她冲我嘿嘿笑起来。
看来这女人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再多问,抱着伊莎贝尔就准备离开。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她赶紧开口:“等等,你就这么走了?你不管法兰?”
我转过身,看着女人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我挑了一下眉说:“实话,我不趁机落井下石弄死他,都算好的。”
女人一缩脖子,回头又看看法兰,“那也不能把他放我这啊?他要是死在这里怎么办?”
“那我帮你把他拖出去。”我说着,拎起法兰的领子就要把他往出拽。
“哎,别别别,你一用力他死得更快啊。”女人赶紧上来拦我,她扎着手,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哎这,我也不知道你们原来有仇……”
我懒得管她,抱着伊莎贝尔就要走。虽然看起来这事和法兰有大关系,但是等伊莎贝尔醒了我一样能问,法兰我管他去死。我正要出门,突然感觉衣服前襟传来一阵微弱的力道。
是伊莎贝尔醒了,她正在拉我的衣服。
“雷伊,”她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睛半睁着好像很吃力,“雷伊,求你了,把法兰一起带走。”
我低头看她,猛然间注意到,她的嘴唇乌青发绀。她拽着我衣服的手上,五个指甲紫黑紫黑的。
“你很冷?”我皱着眉问她。
伊莎贝尔闭上了眼睛,好像没力气了。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又重复了一边:“求你啦,救救法兰吧,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
我现在顾不上她的话。我把她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又握了握她的脚踝,触手冰凉。就这么一会功夫,伊莎贝尔在我怀里全身打起哆嗦,她的牙齿甚至都开始咯咯作响。
这不对劲,我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叫了她一声:“小山雀?你哪里不舒服?”单手伊莎贝尔没有理我,她好像又陷入了昏迷,颤抖着往我怀里缩。
那个女人正蹲在法兰身边束手无策。我走过去,把她拉开,伸手把法兰的下巴抬起来。法兰双眼紧闭,他的嘴唇唇色正常,不同于伊莎贝尔,他面色嫣红,皮肤滚烫,感觉就好像在发高烧。我把他的眼睑剥开,看见他瞳孔无神,结膜充血。
我放开法兰的下巴,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虽然伊莎贝尔没有被人贩子拐走,算是意外之喜。但是现在的情形,却让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这两个人居然染上了疟疾。
。。。。。。
我脱下外套,把伊莎贝尔用外套绑在身前,身后背着法兰。我本来想像拎死猪一样拎着他,但是又怕一个弄不好,让他直接大出血当场嗝屁,伊莎贝尔醒了要闹腾,就只好背着他。就这样,我像个逃难的难民一样,顺着原路返回地上。
一露头,我就被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了一身。现在已经下起了大雨,没一会,我身上就湿透了。雨太大,雨水顺着我的睫毛往下滴,我甚至都没手抹一把脸。
我不敢歇脚等雨过去,加快脚步往地上那个利威尔带我来过的医馆走。这样的雨对我来说还好,但是对我身上这两个,尤其是伊莎贝尔,我很怕她会失温。
这一片是郊外,地上都没铺砖路,一脚踩下去就是满脚的稀泥。我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到没有多吃力,就是心里膈应。正闷头走着,突然,在这滂沱大雨中,我听见好像身后有人叫我。
我回过头去。雨太大,打得我睁不开眼睛,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有个人越走越近。直到那个人在我面前站定,我才看清,竟然是利威尔。
我背着一个抱着一个,难免腰微微弯下去了一点,正好和利威尔视线持平。利威尔的一头黑发湿透了,发梢紧贴在额头上,还在不停地滴水。他随意把额发用手抹到脑后,露出他那张深邃又俊美的脸。
他面无表情地贴近我,眼睛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点笑意。
“你不是能心安理得看着我们死吗?”他贴着我说,“那你现在又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