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生的厉害,想要再练起来挺麻烦。我先从画隔间的小物件开始,或者随便画点小场景。有时候我会坐在甲板上,画两岸的行人。
利威尔坐在我身边,看着一笔一笔在纸上落下。
晚上的时候,他把我的两只手拢在手里,细细给我擦被炭条弄黑的手指。“你真像去刨煤的包工。”他嘲笑我。
我挑了一下眉,反手抓住利威尔的手腕,他干干净净的手腕立刻五个黑指印。看着利威尔和我的手一样黑的脸,我哈哈笑起来。
他没有甩脸不干,还是耐心地给我擦手。昏黄的灯光在桌子上飘摇,他的半张脸明明灭灭,显出一种暧.昧的柔情。
“斯特莱耶。”他突然开口道。
昏暗的气氛笼罩着我,这是连通现在与过去的路,利威尔的声音既是惊醒我的药剂,也是引领我踏上那条路的引路人。
我下意识握紧利威尔的手。这一下不同刚才的玩闹,我不小心用了力气,听见他的指骨传来一声轻响。我吓了一跳,瞬间站起来,掰着他的手检查。
“对不起。”我对他说道,但是我们的声音一同响起来。
“对不起。”他也这么说。
我一愣,利威尔也站起来,他把手抽出去,走上前紧紧抱住了我。我的双手在空中顿住,半晌后轻轻放在他的腰际。“你道什么歉?”我抵着他的发顶,垂着眼睛问。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住我。
“斯特莱耶。”
“……嗯?”
“斯特莱耶。”
“嗯。”
“斯特莱耶。”
我终于笑起来,“怎么,觉得这么叫我很新奇?”他在我颈窝边摇了摇头,低声说:“也叫我的名字,斯特莱耶。”
“……,”我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慢慢出声:“……利威尔。”
他温热的鼻息洒在我的皮肤上,与他的话一同融化在空气里。
“对不起,斯特莱耶。”
渡船终于在傍晚停了下来。进入王都后,我们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在地上行走了。毕竟,我们手里只有通行证,而没有地上居留证。一路躲躲藏藏着宪兵,我再次回到了久违的地下街。顺着那个洞下到地底,我伸了个大懒腰,但是来不及惬意,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利威尔,”我扭头去看他,“小山雀知不知道我……之前想离开的事情?”
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样,“你很怕她知道?”
“有点。”我捏了捏眉心,“我怕她哭。”
他嗤笑了一声,“知道,她每次一哭你就像便秘一样。放心,她只知道你去给她找药了。”
我放心了。利威尔顿了顿,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她哭?”
“我有点见不得女人哭。”我冲他摆了摆手说。
本来我们两个是并肩走,但是走了两步,我突然意识到他落后了,就回头去看他。一回头,发现利威尔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他脸上的肌肉鼓动几下,然后扯出一个有点狰狞的表情。“‘见不得女人哭’?”他话里的刻薄感都快溢出来了,“我真该夸夸你有绅士风度,是不是?”
啊?我眨了眨眼睛,“还好吧。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不过我没觉得有什么……”
利威尔突然快步往前走,路过我的时候丝毫没有停顿,还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毅然而然绝尘而去的背影丈二摸不着头脑。他肯定是生气了,但是他生气的理由一如既往让我迷惑。这几个月和他分开的日子里,我身边能说话的只有格里沙,他脾气比利威尔好得多,而且他与我显然也更有距离感,我都快忘了这种身边时刻有个隐藏地雷的感觉。再次莫名其妙地受利威尔的脾气,我还觉得有点新奇。
我们一起回了之前住的房子。在门前站定,我才突然反应过来,钥匙我早都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利威尔翻了个白眼,最后我跟着他一起回了他的房子。
后面因为子虚乌有的毒.瘾,我们一直住在一起,因此这间房子利威尔也很久没有住过了。这期间可能一直有他的小弟在打扫,里面并不脏乱,但是绝没有他亲自打扫那么干净。利威尔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似乎恨不得立刻抄起笤帚进行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扫除。
我打量了一下他的房子,太久没来,我都忘了原来他这里也有两个房间。关于毒.瘾的误会解开了,那利威尔也就没必要和我住一起了。不过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有晚上彼此的需求,我开口问他:“我能不能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他立马回头看过来。“不用你去做一张大床,”我指了指他卧室隔壁的房间,“我可以住这里吗?我把我和小山雀房间里那张空床搬过来,不会麻烦你的。”
利威尔挑了一下眉,语气微微有点戏谑,“你之前不是说床.伴而已,保持原样就行吗?”
他挑衅的话有点好玩,我就故意学他的语气说:“这不是考虑到娃娃脸老板可能晚上还有需要我在床上完成的工作?”
玩笑时,我不经意换回了从前经常叫的称呼,还有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老板。他没有为称呼不满,而是走过来,抓住我的领子往下拉,让我们两个平视。
他漂亮的绀青色眼睛注视着我,幽暗又带着侵略性,“那么你晚上会和我一起工作吗?”他和我额头相抵,低声问道。
我轻笑起来,和他碰碰鼻尖,“给老板工作是我的荣幸。”
利威尔吻了上来。和第一次相比,他的技术有了十足的长进,但是垂眼看着他通红的耳垂,还是让我心生笑意。我弯着腰配合他,一手搂住他的后腰,一手扶着他的后脑。
就在我去勾舔他的上颚的时候,房子的门被咣当一下推开了,伴随着一声兴奋的“雷伊——”,只是最后一个音节一下子卡在嘴里,就好像一只被人猛地堵住的喇叭。
我立马和利威尔分开,然后下意识把他笼到怀里。这是纯粹的习惯性动作,之前那些女性和我亲.热时被人看到总会非常不好意思,我就会为她们挡一挡。把利威尔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