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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点(1 / 2)

廊上抱柱后面几道黑影匆匆散去,刚才的争吵将后院歇息的人惊动了,都跑出来看热闹。

巧朵揪着手,跑到翡玉身边。

“她们是不是打你了?”

翡玉的手被拽过去,腕上掐的青红的痕迹,叫人心里一缩一缩的疼。

巧朵眼里瞬间包上一眶泪,“怎么平白无故就来欺负人!”

翡玉带下袖子,轻声安慰:“过几天便好了。”

巧夺心里委屈,是为自己也是个做下人的感同身受,也为翡玉姑娘向来照顾她的几分情谊。

这样的高门府邸,内里也像吃人的洞崖。

她抿着嘴除了抽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翡玉从怀里掏出手绢给她擦泪。

“我刚才去求了梁妈妈,取了两滴药油。”巧朵小声抽噎:“我记得还要用热水敷过,敷透了才抹药油,药油还要用手捂热,用力将淤血揉散了才不疼,我给姑娘拿个热帕子来敷。”

翡玉轻声道:“洗把脸就去吧,再哭会儿,时辰一过可就没那空闲了。”

巧朵点点头,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抱着盆往锅炉房去了。

昨夜府中多数人都未休息好,王婆子一把老骨头被扯风筝似的这头拽那头使,灰溜溜在后院偏房等着点心到手,再回到松岚苑心里多少带着气。

廊上仆从少许,迎面撞上月琴手下的丫鬟含双,王婆子烧着心火,当做看不见人似的,面朝天顶走过去。

前院来了许多夫人请安,松岚苑的仆从已经忙到支使不过来,含双看她空手漫漫,埋怨道:“去这样久,王妈妈怎么才回来?”

王婆子心里冷哼一声,当真大人小人两个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撑舵头的不知划船的累。

她心中不满,话里也夹着刺:“是我老婆子年纪大办事不利索,叫含双姑娘一个人忙碌。”

鲜少见她这般语气,含双听了一愣,王婆子此人惯会做人做事,平日看她与月琴姐姐亲近,说话都客气几分。

眼瞧王婆子脸上不愉,忙笑道:“妈妈误会了,是我年纪小说话没说清楚。妈妈耽搁这般久,想来也是那头事情不好办,叫您实在辛苦。”

王婆子不冷不热笑了声:“我哪里敢说辛苦,前后去就是两步路,磨磨嘴皮子的功夫,这等小事儿都没办好,只求含双姑娘替我在你月琴姐姐面前求情,免了责罚才是。”

含双叫她话里一点,心里两惴,脸上仍挂上笑:“我才是个无用的,月琴姐姐那儿最是说不上话,您可别吓奴婢。”

王婆子面无表情,转身上了廊庑。

含双跟在她身后,继续道:“您刚走,东院就来了位妈妈,瞧着气度很是不一般,奴婢从来没见过,老夫人将她和众夫人请进屋去,没多会儿喊了月琴姐姐进去,这会儿人还没出来。”

王婆子猛地定住,转头眯眼,“东院的妈妈?”

含双点头:“对,说是姓钱,还有人说是跟着从前东院和贤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的。”

王婆子愣了瞬,片刻脸上浮起难以抑制的欣喜,快步往前,嘴里道:“人还在吗?我去看看,去引角处看看。”

“夫人们都还在前厅说话,只是外头守着好些人,怕是听不见什么......”

王妈妈自然知晓,夫人们身边的婆子丫鬟多,守在各处怕是接近不得。

只是她不死心不能亲眼瞧一瞧这位钱氏。

当年老夫人为陇阳王氏女嫁至沈家,沈老国公则是手握边疆重地兵权的侯爵,先帝登基时,恰逢边疆混乱,当时为拉拢旧臣,便将敬仁太妃之女,和贤长公主赐婚沈家,与陇阳王氏女同为正妻,分为东西两府,各自别住。沈家自侯爵换作沈国公府,摇身一变成了天子近亲。

沈王氏本为沈国公原配,与丈夫恩爱多年,天子赐婚心中多有埋怨却不敢言,也曾想待公主下嫁,登门公主府去好生会一会,可真见了病榻上弱不禁风的女子,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不知当说些什么。

和贤长公主病弱,生下沈三爷没多久便去了。

长公主临终前,唯将襁褓里的幼儿托孤于钱氏。这府中,除了沈王氏,便也只有这位出身钱老太傅家、自小为和贤长公主伴读,后封做女官又受重用的钱家女,能得此托付。

钱氏终身未嫁,抚养沈家三爷,圣上特赐‘信安夫人’一号,直至沈三爷出塞边疆,钱氏便入了济安观,再也未出世。

撇下含双,王妈妈一人溜到外头踮起脚,隔着凤尾竹也只瞧见前厅内一众丫鬟肃立围拥的背影。

这会儿子里头静了,先前却是哭过一茬。

是沈王氏多年未见钱氏,冷不丁想起和贤长公主,又为沈三爷难过。

下头都红了眼眶,小声的劝。

沈王氏接了丫鬟手里的细绢帕子,哽咽道:“......段寒本就是个命苦的孩子,老四那个不成器的身边都有个懂事儿的四儿媳妇在,段寒府里头却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长公主定要是知道了,不知道多心疼......也只有钱家姐姐你知道我心里的苦......”

四房张氏性子懦弱,叫沈王氏点了一嘴,想起夫君平日轻浮孟浪,从不将自己当回事,多少人悄悄把四房当笑话。酸涩涌上心头,一时她忍不住,低下头伤心哭泣。

寿辰日子哭下去总不像话,大夫人齐氏两厢劝慰,不得法,只得道:“说来是我这个当媳妇的嘴笨,还要请信安夫人好生劝劝母亲。”

左首尊座上一位头戴莲花冠,身着青袍的女冠搁下茶盏。她年岁已不小,只因避世而居,瞧着像是四十左右的妇人。

钱氏叹口气,“老夫人的难我定然晓得,我昨夜从济安寺下山前为老夫人祈福,顺便问了主持一签,上头说春雨潇潇,绵绵不绝。意在好事多磨,春时或是转机。”

沈王氏睁了眼,从帕子后露出通红的眼眶,“当真?”

钱氏点点头,脸上是修行人平和的面色:“三爷在边疆多年早已习惯独身一人,如今回来也才一年,习惯总归是要慢慢改的,急不得。老夫人今日大寿,待会儿还要建宾客,怎么能挂泪?以后见风仔细眼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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