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想明白了。 对了,昭明便是谢无端与顾非池之间的联系。 顾非池他果然是…… 想起顾非池具后的那张脸,柳皇后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脑似是有什么爆炸般。 “顾、非、池,”柳皇后抬手指向了顾非池,那只手轻颤不已,“你把具拿下来!” “本宫命你,把具摘下来。” 她要亲眼再看看顾非池的脸。 顾非池微微地笑,慢慢地抬起右手放到了具的边缘,柳皇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睛不由自地瞪大…… 顾非池扯了下嘴角,只是把耳际那束的大红丝绦捋到了胸前,接着轻轻掸去了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冷冷地斜睨了柳皇后一眼,高高在,与谢无端一起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仿佛柳皇后不过是一个路边的泼皮疯妇,不值他一顾。 “顾、非、池,你不许走!”柳皇后两眼喷火,拔高音量喝道,“你敢不敢把具摘下来!” 愤恨交加的情绪将她的理智吞没,她只想求个清楚明白,求个心死。 本来,周围百姓们的注力在刑,但是柳皇后那歇斯底的喊叫终于引来了一些注目,人群后方一道道目光循望了过来。 “母后。”唐越泽压低音唤道,生怕柳皇后会追过去,赶忙按住了她的胳膊,又哄道,“顾世的脸有伤,您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不是。”柳皇后激动地一手抓住了儿的手,紧紧地攥住他的手腕,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有些狰狞,“你听到没?顾非池刚才叫谢无端什么?” “表哥!”她强调地在这两个字加重了音量,表情近乎扭曲,“他为什么会叫谢无端‘表哥’?” 顾家与谢家不是姻亲,皇儿怎么就不明白呢? “……”唐越泽有些懵。 他对顾非池不熟,哪顾非池为什么叫谢无端为表哥。 柳皇后的脑嗡嗡作响,全是方才顾非池的那“表哥”,反反复复地回响在耳边。 人群中又爆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有人振臂,有人鼓掌。 柳皇后闻望向了刑台的方向,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到刑台,只闻到一阵阵浓烈的血腥味疯狂地钻进鼻,鼻腔满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那个之前被她强压下来的念头又疯狂地涌了出来—— 没错,顾非池就是顾明镜生的! 所以,他才会叫谢无端表哥。 所以,他才会常年戴着具,就为了遮掩他的容颜。 每一个觉悟像是刀般一下下狠狠地砍在她心头,痛得她生不如死。 “为他人做嫁衣……”柳皇后喃喃自语着,音很轻,苍白的容笑得惨烈,泪流不止。 她这一辈在为他人做嫁衣。 她还葬送了她的大哥,葬送了整个柳家,葬送了她所有的亲人。 她为了皇帝付出了一切,可皇帝竟如此狠心……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柳皇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要冻结,悔恨交加。 “母后?”唐越泽不明所以地看着神情癫狂的柳皇后,只以为皇后是为了柳家的事心情不好。 见越来越多的目光朝他们这边望来,唐越泽眼明手快地给柳皇后戴斗篷帽,挡住了她的容颜,又哄着她了马车。 他跟着去,吩咐赶车的内侍从东华回宫。 马车的车关闭后,外头的喧嚣被隔绝在外,车厢一下安静了不少。 母俩全心事重重,唐越泽迟疑地想问昭明大长的死和皇后有没有关系,可坐在他对的柳皇后忽然间出手如电地拉住了他的手。 “阿泽,”柳皇后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沉沉,脸色惨白惨白,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道,“你一定要坐在那个位置。” “好好好。”唐越泽敷衍地点了点头,“母后,我会的。” 二皇弟如今才五岁,三皇弟才四岁…… 他的皇弟们还太小了…… 不立幼,除了他,还能有谁继承父皇的位?! 唐越泽道,最近母后因为柳家获罪的事受了打击,为此还和父皇吵了很多次,这段日,连自己为此吃了不少的挂落,夹在中间,外不是人。 他不止一次地试着跟母后讲道理,告诉她柳汌构结北狄,罪犯叛,可她根本不听。 有些话车轱辘般地过很多次,就没有必要再重复了。 唐越泽安抚地拍了拍柳皇后的手:“您就放心吧。” “父皇对母后您是一心一的。” 唐越泽这句话时,表情十分真挚。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甚至于,有时候会觉得母后有点辜负了父皇对她的心。 在母后的心中,怕是柳家远比父皇更重。 设身处地地想,若是他的鸾儿辜负了他,他会多么痛苦,唐越泽就有些心疼他的父皇了。 劝慰的话语就在他嘴边,见柳皇后惨淡地笑了:“是吗?” 柳皇后从袖中摸出一方新的帕,轻轻地拭去眼角、颊的泪水,心寒入骨。 皇帝真的会立大皇为太吗? 她已不相信皇帝的这个谎言了。 过去,皇帝对她所有的承诺全是假的。 什么对卫府恨之入骨。 什么被顾非池气病了,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