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杯呢。” 眼见着顾知愚饮了第二杯,脸色血气渐散,如蜡白的纸一样,就连抓着椅背那微微颤抖的右手背上,青筋也清晰可见。 “不行,他不能再喝了。” 内心莫名的一股躁动,使得陆喻衿也紧张的抓着门框边。 情急之下,她想到祝贻芝就在同层的祥云阁,将手中的盛盘交到了小孟手中,便急忙朝着祥云阁快步跑了过去。 “诶,你去哪儿啊?” 身后小孟低声的呼唤,全然被她抛之脑后。 三杯酒饮罢,先前被解酒丸压下的酒意都被牵扯了出来,解酒丸的功用随之一同失效。 正如岳谦所说的,一个时辰后若是再饮,这药就白吃了。 不如说,更加危险。 顾知愚已然觉着脑中嗡嗡作响。 他放下酒杯,对众人强装笑颜道:“好了,这罚酒我也算是喝了,今儿个就到这儿吧。” 这时,另一名少卿却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不忙!还有我这三杯罚酒没喝呢。” “我醉了,实在不能再饮,还请见谅。” 左少卿却道:“诶,顾少卿乃是海量,你看你现在还能够稳稳的站着,就足以证明酒未尽兴。今夜此宴乃是专程为你而设的,你若是无事人一样的回去,岂不是显得我们招待不周吗?”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又有众人鼓掌起哄附和,顾知愚实在推脱不过。 “我说这人声鼎沸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原来都是军略司的青年才俊啊。” 正当他抬手准备颤颤巍巍的去接过酒杯时,馆娘祝贻芝已然走进门内。 目光略过风卷残云般的圆桌,她对众人笑道:“若不是在隔壁招待袁司丞和秦提督的两位夫人,真该早些来和诸位打声招呼才是。” 祝贻芝口中的袁司丞,正是军略司的一把手,也是在场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一听不光是他的夫人此刻就在临近的雅间内,就连水师提督的夫人也一同列席,众人仿佛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了不少。 “袁夫人和秦夫人都在?” 除了站在顾知愚身旁的左少卿之外,其余的人哪儿还坐得住,纷纷起身,脸上再无先前起哄时醉生梦死的神情,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左少卿阁下了手中斟满的酒杯,松开了勾住顾知愚脖子的手,上前低声问道:“馆娘,你刚才说,我们这儿的动静,都传到两位夫人那边了吗?” “这是当然。” 祝贻芝一脸笑意回道:“否则两位夫人又怎么会让我来看看,大家若是还要继续喝的话,让我亲自照应一下。” 暗中躲在门边上的陆喻衿,记得很清楚,自己借着替祝贻芝斟酒时,偷偷在她耳边说了这边的情形。 祝贻芝听罢只点了点头,叫她到外面等候。 同桌的几位夫人问她发生何事,祝贻芝只云淡风轻的说,有雅间的客人喝醉了酒闹出点动静,自己身为东道亲自去安抚一下。 由始至终,都没有提春水阁一个字。 绝非她现在对军略司众僚属所言。 然不管祝贻芝所言是真还是假,的的确确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尤其是她最后那句话,更是让他们心神不宁,哪里还有继续喝酒的兴致。 见他们面面相觑、默然不语,祝贻芝转而看向了顾知愚:“听闻今日为了给顾少卿庆功洗尘,可谓是双喜只宴,要不我再让人给你们送上几坛好酒?也好让诸位尽兴而归。” 眼见众人不敢搭腔,陆喻衿壮着胆子站到了门口,对着祝贻芝躬身回道:“馆娘,袁夫人遣我来问一声,您这边应付好了没有,不然她可要亲自来看看了。” 没成想陆喻衿会突然窜出来,回眸看去,祝贻芝和顾知愚眼中都浮有异色。 而同样躲在门边上偷偷观察的小孟,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不必了,我们明日一早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搅扰夫人们的雅兴了。” 不及祝贻芝回应,距离她与顾知愚最近的左少卿当即回了一句,并对着众人暗中挥了挥手。 大家心领神会,一个个慌忙起身,一时之间椅腿儿后挪之声此起彼伏。 待到众人一一离去,左少卿也不忘对祝贻芝拱手道:“还请馆娘代我们兄弟几个美言几句,不要和我们计较。” 祝贻芝笑道:“左少卿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来到我这小店都是为了寻开心嘛,我会应付过去的。” 左少卿喝彩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此多谢了。” 正当左少卿使眼色想要催促顾知愚一并离去知己,顾知愚却说:“你先走吧,今夜搅得两位夫人不悦,说到底都是因为而起,于公于私我都当亲自去向两位夫人赔罪,与你们无关。” 见顾知愚自愿背锅领责,左少卿可谓是求之不得,却又装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如此,真是难为你了。” 待到最后一个留下来的左少卿也走了,顾知愚一直抓着椅背的右手,这才松开。 “小鹿,把门关上,去倒杯加冰的清水来。” 看着呼吸明显急促的顾知愚,不得不顺着椅子瘫坐下去,祝贻芝脸上笑容尽失,满是严肃。 “好,我这就去。” 正当她抬手将门关上时,只听雅间内传出有什么重重落在地上的声响。 再度将门拉开,顾知愚依然倒在了地毯上。 与上次一样,他痛苦到牙根紧要,右手捂着脑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比上次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