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屿口与梧州东岸的战略详图,被摊在了长案之上,众人围聚成圈,相继发表论点。
一番各抒己见,不知不觉间依然时过正午。
“大家想必都饿了吧?”
见众人略显疲态,虞逊搁下了手中的笔,侧脸看向了秦提督和童国尉,提议道:“要不吩咐署内的伙房送些饭菜过来,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署内的饭菜那是给人吃的吗?”
秦提督直摇头:“看着就没有食欲。”
童国尉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声长叹也足以表明态度了。
一直在国尉署高层摸爬滚打的聂曦,也适时说道:“此番军议极度机密,这一连三日我们都不能离开这里半步,若然吩咐署内送饭菜的话,国尉署的人身份太过敏感,多少都和军务相关,频繁接触难保会有泄露之险,对在座的诸位也甚为不便。”
此番论调切中了在场所有人的担忧,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见大家纷纷点头,虞逊便问道:“聂左侍有何高见?”
聂曦看了一眼腹鼓肠肥的童国尉,便即回道:“最好是安排与此事毫不相干者,诸如外面的饭庄或是酒肆,出入于偏门,除了送饭菜到我们在座诸位的临时寝室之外,不许与任何人接触,进出都安排专人搜身。”
说罢,聂曦不忘刻意对着上座三人笑了笑:“如此,即可免去味如嚼蜡之不快,又能起到保密之效。这不过是在下的浅见,还请三位上峰斟酌。”
一听到“味如嚼蜡”四字,三人面面相觑,相继点头表示认可。
随即,童国尉便应道:“如此,那酒肆饭庄,如何选定?”
见三人都赞同聂曦的建议,袁司丞当即见缝插针道:“太府城内各色酒楼不胜枚举,正所谓众口难调,可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都满意的,也就只有一处了。”
说罢,在场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他们最常去的,当然只有一家了。
童国尉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好吧,那就选定城夜永乐。”
见意见一致,聂曦便看向了正对面的顾知愚:“听闻顾少卿有一手好字,就有劳你每日写下我们在座诸位所点菜色,而后让人去通知城夜永乐派人来取。”
顾知愚心里很清楚,聂曦的恭维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在场所有人的官阶都比自己高,记录这种差事,除了自己,又能交给谁来做呢?
他起身恭敬回道:“不才难当聂左侍谬赞,愿尽绵薄之力。”
一一记下所有人点的菜名之后,顾知愚不慎碰倒了砚台,因此不得不重新写一张。
这些细节,并未引起在场其他人的怀疑。
全数写完之后,顾知愚走到了三人身旁,先是将所有人点的菜名读了一遍,而后又双手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还请三位上峰检阅,看看有无遗漏。”
“不必了。”
童国尉道:“反正已经听过了,没什么遗漏,就照此送出吧。”
“卑职明白。”
得其准予,顾知愚便走到门前将门拉开半扇,对着门口守卫低声吩咐道:“国尉有令,速去城夜永乐通报馆娘,让其遣一人来此收受菜单,记得换上便服出门,不要为外人知晓。”
守卫不敢怠慢,当即领命而去。
很快,守卫便赶到了城夜永乐,恰巧慧琳与陆喻衿正在前厅布置新送来的花瓶。
一见来人,慧琳便迎上前去:“这位客官,午膳时间已过,不知您是来定席位,还是?”
来人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只冷冷问道:“你们馆娘何在?”
见对方板着面孔,口口声声要见祝贻芝,慧琳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她一面冲着身后的陆喻衿使眼色,一面对来者问道:“不知尊驾高名上姓?找我们馆娘有何贵干?”
此时陆喻衿已然回身离开前楼去往后院,结果刚进后院券门,便见到了祝贻芝正迎面朝她走了过来。
“有客人来了?”
未待陆喻衿开口,祝贻芝便隔着她侧目看向了前楼方向。
陆喻衿点头之余也不免面露忧色:“那人看起来一板一眼的,像是来找事的。”
祝贻芝却笑道:“别整日疑神疑鬼的,既然有客人来点名找我,哪有回避的道理?”
“要不要叫上几个小厮大哥?”
听陆喻衿这么说,祝贻芝不禁摇了摇头:“怎么?我去是见客,又不是去打架,开门做生意的,总要弄清楚再说。”
说罢,她便绕开陆喻衿径直走向前楼。
见到了来人,她便上前示意慧琳让到一边,亲自迎了上去:“我就是鄙店馆娘,可是阁下有事找我?”
来人上前低声对她耳语了一番。
祝贻芝听罢点了点头,恭敬施礼道:“请回去转告,就说我城夜永夜定当尽心竭力。”
有了祝贻芝这句话,来人也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待到那人走后,慧琳和陆喻衿这才近身上前。
“馆娘,何事如此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只是有间大户人家要在家中招待客人,需得我们连续三日送酒菜过去而已。”
祝贻芝只淡淡回说了一句。
“这是要吃流水席啊。”
得知如此,慧琳也就没有多想。
而陆喻衿却发觉祝贻芝眼神闪烁,明显在回答自己的同时,脑中在想别的事情。
她可以断定,此事必然不简单。
只是有了先前搜查禁书一事,她不敢再贸然干涉,以免惹出祸端来。
“小鹿。”
正当她准备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之际,祝贻芝却直勾勾的看向了她。
那种眼神蕴含着她一时之间无法察觉的深意,让她感到很不安。
而随即祝贻芝朝她缓缓迈步而来:“那边要求我们固定有个人三日之间往返送酒菜,我决定让你去。”
“我?”
陆喻衿下意识伸手指了指自己,尴尬的笑了笑:“看这架势他们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