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与来时不同,这次没有经过环岛,他们走的是隧道和大桥。桥也是另一座桥,在彩光映照下,可以看到水面有船只在夜色中摇曳。
隧道是单向的,对面那个进入市区的隧道口车辆多,像他们一样出城的少,显得前方道路很宽敞,光线也更明亮。
这是一段笔直的公路,路旁的树木往后退,车灯照耀在道路尽头。
这时,除了车子行驶的声音,郁几凡还听到一声巨响,她再一次看到了冲向夜空的烟花,热烈地绽放,然后消失。
“什盈不禁燃吗?”她觉得新奇。
“嗯,等过年会更热闹,”霍许依旧正视前路,车速却下降了,问她,“你想放吗?”
“什么时候?”郁几凡笑着问,“你说过年,还是现在?”
如果是过年呢?
这句话在霍许嘴边打磨了好久也没问出来,现在是他和郁几凡重逢以来的第二十五个小时,而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
如果她一定要在不禁燃的什盈放一场烟花,然后回到没有烟花的林北,或者任何一个可以让她实现“大计划”的城市,他当然希望是一个月以后。
也许是刚才在山上郁几凡与他交换秘密,霍许胆子大了很多,他诚心推荐说:“年前那段时间,烟花的款式可能比现在多。”
不料郁几凡却有自己中意的款,她不要直冲上天的焰火,也不指定颜色,只说:“那我要是想要那种放在地上,燃起来噼里啪啦的,像着火的圣诞树一样的款,是不是只能在年前买到?”
“不知道,”霍许是真的不知道,他没看过这种烟花,为了让过年看起来更有诱惑力,再加一句,“可能有吧。”
郁几凡是在今年生日那天亲眼看见的圣诞树烟花。
当天,徐楚钦约她见面。
而郁从发不知道提前从哪里获悉这个消息,取消了给郁几凡举办的生日宴会。
夏天的夜晚,他们乘船看夜景。
突然,江面对面高楼的LED屏变得绚丽,彩色的亮光和线条交相辉映,很是壮观。
江边的风吹动郁几凡的头发,船上出现了一群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徐楚钦拿出了戒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郁几凡感到突然、无所适从。
她想让船赶紧靠岸,让她能逃走最好,或者随便钻进哪里去,但是他们已经在江上。如果要拒绝,她一开始就不该上这艘船。
郁几凡绝望地点头,徐楚钦抓住她的手,套上了戒指。
夜空放起了烟花,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抬头,或是找手机摄像,也没有人在乎郁几凡的心不在焉。
当时,她的视线穿过左右两边的人群,看到对面的岸上,燃起一颗闪着火光的小树。
放烟花的是一对母子,他们自得其乐地享受亲情,和郁几凡一样,是现场难得没有沉浸在那场盛大的焰火晚会、没有被虚假的情感打动的人。
据说,林北市烟花燃放管控严格,这场求婚费了徐楚钦好大一番心力,与有关部门沟通。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当天被指定为烟花可燃放日,很多市民提前收到消息,私下通过各种渠道买好了烟花。
而观看那场焰火的观众,自然称赞他们佳偶天成。
求婚成功后,徐楚钦戴着婚戒接受了媒体采访,他所经营的商场营业额翻了一番。
也没有人知道,郁几凡对那颗小小火树的期待,远远高过天上一重又一重的焰火。
“那我等一下吧,”在求婚事件发生半年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很想要得到那棵火树,对霍许说,“我会等到过年。”
霍许愣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个月。
“我试着找找。”他说。
在到家前,霍许请郁几凡从自己兜里掏手机,再次拨陶珍珍女士的电话。
他衣服布兜的布料薄,郁几凡伸手进去,一个不小心就碰到霍许的腰。
她很快垂眼,输密码,拨通,那边接得也很快。
“那些人走了吗?”霍许问。
“走了,”车厢里陶珍珍的声音说,“在家门口捣鼓一通就走了,估计是在装监控。”
“嗯,我们在回来路上了,”霍许想了一想,又问,“走了怎么不跟我说?”
陶珍珍女士没有对她的擅离职守这件事作出合理的解释,只轻飘飘的一句“忘了”。
那这样霍许也不能再说什么,就挂断了。
到了家,霍许也不进屋,敲一敲一楼某个房间的窗,几声之后,陶珍珍从屋里懒懒地回:“知道了。”
郁几凡这才知道他在报平安,和郁从发应酬晚归时提前和余汝槐报备同理。
但也没有人跟她报备过,所以她还不太习惯。
她犹豫要不要打个招呼,后来还是站在窗外隔着玻璃说:“谢谢你啊,陶阿姨,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小凡,”陶珍珍跟郁几凡说话更温柔,也更客气,“天冷,被窝里暖和,我很早就睡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儿见。”
郁几凡回了个“明天见。”
他们回家时很晚了,天边的云层遮住了月亮,旁边的霍许打了个哈欠。
“起太早了。”他解释说。
郁几凡于是让他先用浴室,说自己睡得晚。
霍许点了头,去房间收拾衣服,经过在客厅捧着杯子喝热水的郁几凡,又问她:“你明天要出门吗?”
“我想去看看外公。”郁几凡说。
霍许就把车钥匙给她了,让她“慢点开”,打算往浴室走。
“霍许——”郁几凡叫住他。
他回头,等着郁几凡开口。
“你不是要上班吗?”
把车给她了,他自己怎么办。
梨泉的村口其实有公交站,走路过去差不多十多分钟,去墓园也可以打车,没必要把车借给她。
“我同事就住村里,他来接我,”霍许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郁几凡这次也不再只顾着道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