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白时,郁几凡合上了最后一本日记。
她好久没有这样心乱过,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原以为看其他日记能有所好转,但那些文字总在她眼前绕来绕去。
她干什么都静不下心,烧水时想,喝水也在想。
好像空气里有什么不安定因子,一呼吸就会被沾上。
过了一会,郁几凡从窗外看,看到霍许的车开走了,窒息感才稍缓了些。磨蹭了大半天,才去霍许家吃早饭。
陶珍珍只以为她睡晚了,跑进厨房忙活。
“今天要送小荟上学,他们走得早。早饭都温在锅里,还是热的,阿姨给你盛出来放桌上。”
郁几凡吃不太下,但还是喝了半碗粥。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总也理不清楚,就说要出去走走。
“出去散散心好,今天天气好,”陶珍珍笑着说,“你去逛逛,有什么想买的尽管买,一会让霍许下班了接你一起回家。”
听到霍许的名字,郁几凡心又乱了,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她穿上霍许给她买的衣服,离开前她路过霍许家,又去和陶珍珍报备,像霍许曾经做的那样,让她不用煮自己的饭。
之后,她步行一公里来到村口,坐班车去市区。
车上人不多,零星坐着几个中老年人。
郁几凡坐在窗边,路过她和霍许一起看烟花的隧道口。那时他说,会在过年时给她放圣诞树烟花。
终点站在霍许公司门口。
但她没有像霍许说过的,来市区就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等他回来,而是独自去地下车库开了自己的车。
郁几凡不认识什盈的路,也没有开导航,只沿着人少的公路一直开。
她开了窗,耳边传来和煦的风,整个世界就不再只剩下生动而热烈的心跳声,一切仿佛又恢复了正常。
后来,她看到一处人工建造的灯塔,就将车子停在马路上,在草坪上静坐。
天空中有一轮红日,染红了整片天。
郁几凡看着远方放空,直到夕阳正在下落,离山顶只差一点点。
打断她思考的是手机铃声,来电人是霍许。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接通后,听到霍许说:“你,决定离开梨泉了?”
郁几凡愣在原地,没有出声。
“是余阿姨猜出你在梨泉了对吗?因为前天那通电话,这里不能待了,所以你要走了?”
“我没有,”郁几凡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开车出来散心,对不起吓到你了。”
霍许听完解释后,好像恢复了些理智,发出一声“嗯”。
过了良久,又说:“我的意思是,你要走也可以,要记得跟我说。”
他很轻易原谅了郁几凡,好像除了不告而别,郁几凡做什么都能被原谅,他都可以包容。
“今天我下厨,你要回来吃吗?”霍许接着问。
电话里传来干燥的柴火燃烧的声音,郁几凡知道霍许大概是烧了大大的火,坐在温暖的小房间问她要不要回去吃饭。
她思考了一番,觉得现在她可能不知道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霍许。
理智告诉她,应该和霍许拉开距离,先自己好好想清楚。但如果住在外面,就吃不到霍许亲自下厨的菜了。
所以郁几凡内心挣扎一番,还是说:“我现在回来吧。”
“现在外面没班车了,直接开回来吧。”
郁几凡从霍许的语气中听出了庆幸,是庆幸她没走,还是庆幸她答应回去吃饭?
在回家的路上,郁几凡又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如果她的婚姻就此无效,或者已经被占有,那么找郁几凡、让她听话这件事,对于余汝槐和郁从发来说,性价比会大打折扣。
她可以重新选择家人,把错误的摘出去,正确的添进来。
自从脑子里出现这个想法,郁几凡就不可避免地想这么做的好处。
和霍许结婚的话,她可以彻底与郁从发和余汝槐断绝关系,以后也不受他们牵制;她有了新的、相处起来感觉不错的家人;她以后随时可以回梨泉村。
而且,霍许身上有很多她见过的男性里没有的品质,顾家、责任心强、温柔善良。
但是对霍许而言,结婚对他有什么好处?该怎么说服他?
郁几凡又没了主意。
她回到霍许家时,发现霍许将平时停车的地方留给了她,把自己的车停得很远。
晚上是霍许掌厨,他只穿了件薄衬衫,端一盘鱼出来,看到郁几凡时笑了笑:“去洗洗手吃饭了。”
郁几凡一愣,见霍许又去后院叫喂兔子的陶珍珍:“吃饭了,妈。”
她听话地去洗手,坐到餐桌前,吃到味道好的、热腾腾的饭菜,又感觉要烦恼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也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顿饭。
大鱼大肉是霍许家的晚餐风格,因为他们觉得一天里,只有晚饭是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慢慢聊天的。
所以即使是平日,三人餐,餐桌上也少不了鸡鸭鱼肉。
可能霍许家的饮食习惯很合郁几凡的胃口,她每顿饭都吃得很开心。
“我明天晚点回来,有个应酬。”霍许说。
陶珍珍一脸习惯了的样子:“少喝点,上次去地里不是还摔了。”
郁几凡埋头吃,过了会,她抬起头来,试探着问:“我去接你吗?”
“方便吗?”
“方便方便,你在公交站等我,别自己走路了。”
郁几凡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她开始觉得女性的美并不是靠饿肚子来维持的。
因为在她素面朝天、穿休闲装的这一周里,陶珍珍屡次告诉她,我们小凡,已经很瘦很美了。
在陶珍珍的盲目夸赞中,也或许是条件不允许。
郁几凡不会像生活在林北一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走向体重秤,在照镜子时,不会第一时间看向因睡眠不足而出现的黑眼圈。
在她身上发生着一些微小但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