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耳力太好也不行。 带着淡淡菊香的夜风中,林却一边剪下蟹腿,一边想到。 跟昭明长公主不同,林却有点洁癖,宁可不吃,也不会让别人替他拆蟹,所以他更喜欢自己动手,而不是让别人替他。 去年中秋宴吃蟹的时候,他还特地教过李暮怎么拆蟹,眼下李暮手边也摆着一套工具,正认认真真地开蟹壳,去蟹胃蟹心蟹腮。 别说她心无旁骛在拆蟹,她就是仔细去听,也听不见怀淑长公主与昭明长公主的低声私语,只有林却听见了,不太好说是什么心情。 怀淑姨母的喜好他作为晚辈自然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他也懒得去管,就是对比姨母的纵欲,他这边的禁欲难免显得凄惨了些。 更何况他想要的也不似姨母那般多,就一个微曦,他只是想要他的微曦,偏偏不行,心里当真是难以平衡。 林却一点点把蟹拆干净,把蟹肉挖出来,回头看李暮还在跟蟹奋斗,问了声要不要帮忙。 李暮倔强摇头:“我自己可以。” 嗯。 丫鬟端来温水,林却洗手擦干,拿起筷子吃起了桌上其他的菜,直到李暮把蟹剥好,才跟着一块吃蟹。 家宴摆在水榭里,能看见外头的天空,可惜今晚云有些多,始终不见圆月,只有样式各异的灯挂在檐下,随风摇摆不歇。 怕是要下雨,林却不大高兴地想,喝了口暖胃的姜茶。 长公主府这边的下人不敢给他上酒,所以他喝的是姜茶,李暮喝不了茶叶,他便吩咐厨房煮了没茶叶的姜汤,一切都和去年一样。 ……等等,好像不一样。 林却惊觉李暮那边除了汤碗,还有一只小酒杯。 林却发现这点的时候,李暮手里还拿着球灯笼在玩,球灯笼是顾池从外面带的,一人一个,拿在手里小小巧巧,有点像缩小的滚灯,无论怎么摆弄,里头放置的小蜡烛永远朝上。 李暮一手摆弄球灯笼,一手喝着杯里温过的黄酒,直到察觉林却的目光,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把杯子放下,而是一口气将杯里的酒都喝光,然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林却抬手戳了戳她的脸:“不是说不喝吗?” 李暮狡辩:“又不是我要的。”上酒上错了,她不过是顺水推舟喝了而已。 林却被气得笑了一声,感情就他处处不如意。 李暮看他实在心情不好,放下球灯笼,在桌子下面扯一扯他的衣袖,握住他顺着力道从桌上垂下的手。 不用轻言软语来哄,只需要握个手,林却的心情便没那么郁闷了。 另一边,林栖梧吃过蟹肉,玩了一会球灯笼,很快又动作熟练地掏出一副捉匪牌,问大家要不要玩。 今年和去年一样七个人,林却本不想玩,结果因为李暮喝了点酒,竟然鼓起勇气想要当一回台词固定的法官,于是改变主意决定参与游戏。 剩下六个人里, 除了沉迷游戏的林栖梧,和总被林栖梧拉着凑人头的林晏安,以及宅家里除了玩也没其他事干的怀淑长公主,其他人平日里都很少玩捉匪牌,所以游戏刚一开始,昭明母子三个居然被有了一年丰富实战经验的三人给打得措手不及。 不过第二局他们就吸取了教训和对方的经验,把自身优势给拉了回来。 李暮认真念法官的台词,很注意没有在“大夫” 被淘汰后就跳过问大夫要毒谁或救谁的环节。 第三局快结束的时候,外头下起了雨,顾池开始变得心不在焉,李暮也有点集中不了注意力,生怕自己念错,语速明显慢了下来。 偏偏他们俩一个喜欢把事情憋心里,一个喝了酒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还是林却说自己倦了,不想玩了,才终于结束游戏。 众人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各回各家,昭明长公主怕雨夜不好走,让喝多的妹妹在她府里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去。 林却和李暮、林晏安则坐马车回隔壁王府。 送哥哥嫂嫂到门口的时候,林栖梧发现顾池没在,问:“二哥哪去了?我看他刚刚还在呢。” 林却随口道:“送球灯笼去了吧。” 球灯笼一人一个,送到最后顾池手上还剩一个,显然不是给自己的。 林却撑着伞,和李暮一起上了马车,林晏安则去了后边的马车上。两家虽然就在隔壁,但因为面积太大,门口不是挨着的,得绕一条街才能到。 马车上,李暮还在复盘刚刚当法官的表现,不停在心里夸奖自己,顺便感叹酒真是个好东西,喝了之后胆子都大了,难怪说社恐容易酒精成瘾,这滋味确实让人无法抗拒。 离开前她没忍住又偷偷喝了一杯,想到这她扭头去看林却,发现林却居然一直看着自己。 李暮心虚:“干嘛这样看着我?” 外头雨声不小,林却一只手环上李暮的腰,低头靠近她,问:“你是不是又喝了一杯?” 李暮摇头:“没有。” 林却又凑近了一些,李暮觉得身子有些热,可能是酒劲上来了。 她这么想着,注意到林却越凑越近,越凑越近,近到……他们的呼吸都融在了一块。 林却停下,理智告诉他,他已经闻到了淡淡的酒香,确定李暮又喝了一杯,可以退开了。 实际上他低垂的眼眸始终定定地落在李暮的唇上,过了许久,在他终于要退开的时候,李暮微微启了唇——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唤他,可那一声“林却”反而挑断了他忍耐三个月后本就岌岌可危的最后一根理智线,退开的动作停住,他低头触碰了李暮的唇。 不可思议的柔软让林却托住李暮的脸颊,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 雨声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无论呼吸多乱,唇齿间纠缠的声音有多暧昧,哪怕李暮被逼得从喉间溢出了几声轻哼,也不用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