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忙去传太医,回报夏主竟也有疾,都在殿前伺候。徐后再派人去请,一位太医才慌忙赶到,用衣襟擦头上的热汗谢罪。太医迅速给公主切脉,观察面色,询问侍女病情。太医说道:“公主症状与国主如出一辙,都是饮食不洁引发的食物中毒,先海饮生姜淡盐汤,饮后以勺子柄压住舌根催吐,再观察症状。”按照太医的要求,如此这般,先吐后泻,嘉瑛腹痛果然缓解。太医又吩咐,煎些清毒养脾胃的药送来,让公主静心安养,起身告退。
徐后照料嘉瑛服下汤药,入睡安眠,急忙赶往夏王寝宫。夏王正躺在榻上,虽然腹痛已消,但毕竟年长,身沉气虚,很不如意。料想是南越国适子的奸计,便下令,命围攻客馆捉拿适子唐平。
不一会儿,侍卫匆忙回报,南越国适子病情更重。
夏王忙令太医前往医治。三位太医见南越适子也是腹痛难忍,头冒热汗,切脉也是那般,就如前法炮制。不料,一剂药下肚,适子唐平并未缓解疼痛。
起初适子还捂着腹部在床榻上翻滚,渐渐只是轻哼。日头偏西,阳气衰减。南越适子这时已双眼紧闭,平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太医令慌忙再次切脉,脉象却显示病人是寒症。初期病人头冒热汗、口干渴、面红赤竟然只是表象,实是“真寒假热”。众医误以为与君上、公主一致,反攻以清热药。
“这...可如何是好?”其中一位太医听闻太医令的分析,吓得结舌。“适子如此尊贵,又是初到我国,倘若客死在驿馆中,我等项上人头不保啊。”
“休要慌张,速备补药!”
三人又给适子灌入辛热汤药。可是无论怎么灌,适子就是不往下咽,到胃就吐。
渐渐适子四肢冰冷,头面青黑,双唇紧闭。
三位太医中资历最浅的那位,头皮一麻,颓然倒地。
适子随从见此情形,挤进塌前,一触适子鼻息,顿时魂飞魄散,悲呼曰:“适子薨了。”
屋外登时哭声一片。
侍卫急忙飞马入宫急报。相国徐林瑞道:“适子死在我国,南越国定会兴兵来犯。”
大将军武杰:“我夏国兵力强厚,倒不是怕他兴兵。只是适子死在本国,理亏在前,南越国因愤恨必然士气大振,于此军机不利。”
夏王勃然大怒,“利害孤自知,不需尔等多言!事实如此,也无力回天,只得做好应战准备。”
这时,开国功臣茁国君后人言素公突然开口道:“禀君上,长子陶绩无才,自出生后疾病加身,常在各医家养着。现久病成医,颇懂些医术。南越适子早上还神采奕奕,病来突然,说不定还有一线救治的生机。不若,让小儿去瞧瞧。”
人死不能复生,夏王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下召:“速传公子陶绩到客馆为适子医治!”
公府中陶绩接到王召,带着随从海文,向西城的璆琳客馆赶去。到时,庭院里已经跪满南越国的随从,有侍女放声哀嚎,嗓音嘶哑,应是想到适子客死异国,自身也难逃一死。
三名太医早被骇破了胆,躲在墙边。
陶绩请那位还算有些神智的太医令一同协助,一边查看,一边听太医令叙述发病经过与用药。
“虽是初用错药,但不至于反应如此之大,竟一命呜呼,真是我等命该绝。”
陶绩听完救治经过,又仔细望闻切,察觉到南越适子偶时鼻翼微微煽动,耳朵内又有轻微响动,摸大腿根部,仍有微热。陶绩静心切脉,记得曾在医书上看到相同病症,为鄚州神医秦越人成功医治。
“这是尸厥症,一种假死病,需速速行针。”
“尸厥症?”太医令沉思片刻,“确有此症,不过此症行针对医者要求极高,不仅要找准穴位,入针深度还要分毫不差,深一线,浅一线都会要人性命。公子可有十足把握?”
“适子已长时昏迷,若再不医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经过缜密地望闻问切,陶绩开始医治。
适子寒气内升,汤药不能入内,需要先压住体内寒气,再服以汤药。陶绩急命海文取针,依次刺适子三阳经穴与五会腧穴。陶绩轻捻针柄,不时提插,留心观察。又命海文用炒热的药熨敷适子四肢躯干,按摩揉捏、分筋点穴,来温和调理肢体血脉。
众人也觉得有一线希望,帮着煎药、包药,熨敷四肢。适子身体渐渐回暖,不久,眼皮微动,侍女惊喜发现适子竟苏醒过来。
顿时,都齐向陶绩叩首,感激其再生之德。
陶绩搀扶众人不起,连道:不堪重礼,不堪重礼。又写下药方,方才太医们心急,热药过于辛猛。适子现在还是体虚,不宜猛攻。遂命侍从重新抓药煎煮,按时给适子服下。
由此,京都当作佳话盛传,都说言素公长公子是位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术。
夏王大喜,召见陶绩,君前策对:“爱卿以一人之力,救一国百姓免遭战火,真是华佗在世,功德无量。只是不知这龙芝是否有毒?”
陶绩答道:“回君上,非龙芝有毒。乃是饮食不同,两国人肠胃习性也不同,于南越国是补品,对我夏国可能就是毒药。”
夏王又问起死回生之术。陶绩答道:“南越适子并非食物中毒,而是舟车劳顿,又加是严寒天气,适子未经如此严寒,一时不适,阴阳不能自调。太医们使用攻击之法,却不知适用此法,其人必先充实,禀质本壮,才可行,所以适得其反。适子身份尊贵,众太医心中惶恐,未及细察,误认为已经病殂。其实不过是一时昏厥,病症反映微小,不易被察觉。适子并未真死,我也并非神仙。”
见陶绩应对谦和有条理,更令夏王欢喜,嘉奖陶绩破格入太医令,赐出入宫宫牌。
“公主这两日也中毒体虚,陶爱卿不若入宫给公主调养调养”
“微臣遵命。”
陶绩受命给公主调养身体。入金华宫,给嘉瑛公主瞧病。陶绩看纱帐重重,嘉瑛公主只伸出玉手来,便要求撤去纱帐:
“恕微臣冒昧,看病需望、闻、问、切,四诊不可或缺。纱帐重重,微臣无法观全貌。”
徐后在一旁制止:“公主尚未婚配,陶太医又少年才俊,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