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结成冰,冰又化成水,珠串儿似的从屋檐上滴落。
有两位衣着普通的女子,掀开雨帘,走进一间小布衣坊。许久也没有出来。
布衣坊很逼仄,客人寥寥。前面是门面,后面就是居住家。
颖初装作卖绣品。瞧着没人,念宁公主就窜到店后面。
小庭院里,已不见冬雪的痕迹。一位少年正在舞剑,只着一件淡青色薄衫,浑身却冒着热气。
少年凌空翻滚,剑气四散。念宁觉得天地间也变得肃清,忍不住拍手叫好。
少年听闻到人声,满脸欢喜。一转手,剑就背到身后,低声喊道:“公主!景冬猜你今日就必然会来。”
少年虽然高挺,肌骨也壮实,但是难脱脸上的稚气。或许是眼前这个少年陪同自己长大,自己日日看着他,念宁总觉得他一如孩童般天真。
念宁递给少年自己手抄的兵书、剑谱,笑着说道:“我就是专门挑你休息的时候来。”
“景冬!你长官找你!”叶书在店里喊。卫景冬便穿上外袍向前店走去。
念宁趴在墙上,只听外面说道。
“卫掌柜的,景冬从一年前开始跟着我巡城,最能吃苦耐劳,长得又俊朗,我看着着实欢喜。”
“李大人谬赞了。”叶书言语中带着长辈的自豪。
“我问他,已经一十六岁年纪,不知可婚配吗?”
“未曾婚配。”
“蒙景冬叫我一声李哥,我帮他瞧着。住在鄙舍隔壁的陆主薄家小姐,我瞧着着实般配。”
念宁躲在墙后,忍不住发笑。原来是说媒。大声嚷道:“我家景冬兄弟貌比宋玉,那小姐是何等模样?”
李四吃了一惊,“府上已有女眷?”
“莫慌!我是他表姐!”院内喊道。
“你还有个表姐?”
“远方的,不亲!谢谢李哥好意,只是景冬现在还未建立一番功业,还不想婚娶的事。”
“唉...你这孩子,两件事不牵扯嘛!这陆家小姐很是中意你的。”
“景冬谢过李哥好意,景冬练剑去了。”
“唉唉....卫掌柜,你可好好劝劝你这侄儿,真是孩子心性。”
卫景冬气鼓鼓地回到后院,看到念宁还在笑他,“公主,你我本是一般大,哼,你却总占我便宜。”
“叫声姐姐怎么了?又不少块肉。还说呢,我还要问你,竟敢说与本公主远着呢,不亲。”念宁要去扭卫景冬耳朵。
卫景冬小声嘀咕,“亲也不愿是亲情的亲。”
“好呀,还敢嘀咕,还敢有怨言”手下的劲更重了。“本公主问你,为何不同意陆家小姐的婚事?”
“景冬愿如叶叔终生守护沁公主一样,终生地守护着念宁公主。”卫景冬认真说道。
提到先母,念宁的眼睛暗淡了一下,随即又扭着景冬的耳朵道:“这两件事也不冲突啊,还能娶了媳妇忘了公主不成。”
卫景冬知道自己不配,咧着嘴说:“公主饶命,景冬死也不能忘记公主的大恩。”
吃过午饭,陪卫景冬读了几页兵书,念宁眼睛就不断向外瞟,心想:“今天天气这么好,不知陶绩是否在府上,袍子也该返还了。”
“公主今天怎么总是心神不宁?有心事?”卫景冬把眼睛从书上抬起,看看窗外。
“没有,看融冰呢。”念宁抬眼,日头已偏,冬日天黑得快,“再不去,天就黑了,也不知哪天还能跟着采买的侍从门偷出宫。”念宁心中还在踌躇。
况且几日未见,她还有些想念他。
念宁下定决心,去叫颖初。颖初姑姑在帮叶书料理布匹,每次来她都忙得不可开交。也是,叶书本就不是商人。幸好有梁老翁帮忙管理账目,也不至于太糟。
走时,颖初姑姑一直在念叨,今天怎么走得那么早,还有好多活儿没干呢。
看到陶府高阶朱门时,念宁有些发愣。长舒了一口气,让颖初姑姑去敲门。
事不凑巧,门房说,长公子午前被嘉瑛公主叫到宫中瞧病。有什么事可以代为传达。
念宁看着怀中抱着的裘袍,悻悻地低着头往回走。
未走两步,就听到一声清朗的“公主”。
念宁惊然抬起头,裂开嘴笑了。
叫她的正是陶绩!
陶绩从马车上走下来,拜见公主,“公主,所谓下雪不冷化雪冷,公主怎么抱着狐裘而不披上。”
“因为我要来还给你,怎么披上?”念宁一歪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是公主的裘袍,微臣的裘袍在臣的身上。”
念宁瞧他身上果然披着一件,就不做声,由着陶绩给她系上裘袍。
“公主今日没乘车,不如微臣送公主回宫吧。”
念宁看向颖初姑姑,看到姑姑点头许可,才欣喜地爬上车。
一爬上车,念宁就嚷道:“好暖和~马车上竟可以如此暖和~春天要到了。”陶绩又把一个暖炉放在念宁的手中。
马车刚缓缓前行,念宁就叫了声“停”
“姑姑,姑姑,马车里真的很暖和,姑姑快上车。”说着去拽跟着走的颖初。颖初道声僭越了,也跟着一同上车。
“嘉瑛妹妹生什么病了?”念宁歪头歪脑地问。
“公主不必挂念,没什么大碍,只是腹痛,微臣施加针灸,嘉瑛公主就止了痛。”
“针灸?”念宁瞪大眼睛,捂住嘴。“那岂不是把衣服掀开,露出肚皮,向上面插针。”
“回公主,正是,这是医家常用的方法。不过微臣能隔衣行针,未让嘉瑛公主袒腹。”
“陶太医真是高明,怪不得宫中那么多太医,妹妹却专让陶太医前去诊治。”念宁鼓掌道。
“微臣只是侥幸医治了适子,并没有过人之处,是嘉瑛公主高看了。今日特地请太医院中同僚一同前往诊治,也让嘉瑛公主见识到其他太医的本领。”
“我瞧着世上再无人比嘉瑛妹妹美丽,与陶太医真是天生一对。”
“公主快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