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奕良看着又被挂断的电话,耐着性子叹了口气。
从桥上下来后,她没回拳馆。大晚上的,招了车,他直接去了别墅。
沉重阴郁的氛围环绕着整个屋子,还没走到门口,陆奕良就被佣人们拦下,
“小陆你不要命了,你爸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进去会被打死的。”
陆奕良宽心似的抚了抚她们双手,
“没事。”
陆奕良一只手抚上把手,轻轻一扭,他打开大门。
屋内烟气环绕。玄关处,鞋子散落在地,有的鞋底朝上,有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杂乱无序。陆奕良深深看了一眼。将手机放在桌上后,他脚步沉稳走了进去。
走到客厅,他低眉望去。支离破碎的古董文玩四散,玻璃渣,烟头,钞票,地上一片狼藉。
客厅中间,陆父稳坐沙发,他一手叼着烟,一手拿着犹如电线那般细的皮带,面红耳赤的训斥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陆家。
看着衣服被撕烂一个角,蓬头垢面,面带根根血痕却始终一脸淡然的妹妹,陆奕良咬紧牙齿,双拳怒握。
他忍着怒火向左望去,沙发的最边上,坐着始终漠然视之的陆母,她斜靠在贵妃椅上,皱眉蹙眼,冷心冷面,似是在看一场跟她无关的好戏。
陆奕良收回眼。
他冷哼一声,快步上前抽掉了男人手中的武器,狠狠摔打在地,随后他转身扯起跪在一旁的陆家。
动作太突如其来,已经跪了一个多小时的陆家一时难以反应,只见她面色苍白,双腿抖瑟,被扯起的那一瞬,她被迫扶倒在男人身上。
陆奕良看着自己怀里身形单薄的妹妹,顿时怒从心起。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侧身附耳,
“自己能走吗。”
陆家现在全身乏力,双腿发软,安装义肢的骨节处也扯起阵阵痛感。
眼泪在看到哥哥来的这一瞬间潸然落下。
她握紧陆奕良手臂,低声哑气,“可以。”
没人阻拦她,满室寂静。陆家双手艰难撑着膝盖,就这么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
身后还跟着陆母。
终于,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男人。
沙发上的人面色未改。扔掉手中的烟头,一股毒辣的目光看向陆奕良。
他比刚才冷静,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在家里发疯打砸不是为了教训吃里扒外的女儿,相反,他只想好好和自己这位好儿子坐下来“促膝长谈”。
对面的男人翘起二郎腿,死盯着陆奕良。
两人就这么僵持,直到陆奕良开口,
“你叫我回来我会回来,但你不应该打陆家。”
对面传来一声轻嗤,“你胆子不小。”
陆奕良忿火中烧,可看着眼前这个支撑这个家的男人,他强忍不满道,
“资料没全交完,关于公司的一概都没交。”
对面的男人像是早就知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我没兴趣和你一问一答。”
男人忽然大笑起来。
狂笑过后是暴躁。
他抓起手边的烟灰缸,对着陆奕良的脑袋直直砸去。
陆奕良没料到他突然的动作,闪身慢了一点,烟灰缸擦过他的眼眶,重重摔落在地。
鲜血淌下,糊住他左眼。
“你们两兄妹真是可以啊,合起伙儿来算计你们亲爸,一个二个全他妈是畜生。”
他说的对,陆奕良没有反驳他。
伸手抹掉眼前猩红,陆奕良感觉太阳穴隐隐刺痛。
陆奕良:“不是针对你,只是针对你那些不合时宜的控制欲。”
不知道这话怎么刺激到对面的人。男人倏尔站起身,走到中间,他捡起地上的皮带,猛地朝陆奕良挥来。
想象中的鞭笞声并没有传来。
一双沾满鲜红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鞭子。两手死攥,陆奕良双眼腥红,凶狠逼视着对面的男人;他的亲爸。
陆奕良说的咬牙切齿,“你不应该高兴吗?这么多年的罪责终于有人帮你背了。”
陆父因为陆奕良这番话,额头青筋暴起。因为气急,他满脸被憋的通红,嘴唇颤抖,脸上作出像是失望又像是愤慨的表情。
手中的皮带被陆奕良夺过,他不得已往后撤了一步。
雨过风止。
陆父退回沙发,坐在上面。好一会儿后,他终于颤颤巍巍开口,
“滚,再也别回来。”
......
陆奕良最后关上门前,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从瓷器到玻璃,从桌前到桌后。
噪音刺耳,聒噪。而陆奕良只是面不改色的往回走。
快要走到草坪时,他看见了站在旁边抽烟的陆母,陆家不在,应该是送去医院了。陆奕良没心情和这个陌生的女人寒暄,他目不斜视,径直朝大门走去。
“等一下。”
她叫住了他。
陆奕良停住脚。没转身,也没搭话。
陆母走到他面前,一脸阴沉。抬手,她狠狠甩了陆奕良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应当是使了大力气的。
巴掌声落,陆奕良被打偏的脸倏地浮现出五根手指印。转过脸,拇指擦了擦唇角,抬头,陆奕良与她对视。
面前的女人朱口皓齿,保养得仪。
面对着陆奕良,她表面云淡风轻,但微颤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
“东西都给你了,你还能扳不倒他?你现在改名叫废物了吗?”
陆奕良没理她,绕过女人,他自顾自的往外走。
“站住。”身后的女人歇斯底里。
陆奕良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跟她交代的,他现在只想去医院看一下陆家。
脚步不停,甩掉身后的女人后,他快速离开了这里。
郊区很难打车,尤其是陆奕良还顶着那张流血的脸,已经有好几辆出租绕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