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侧萧允贞难得笑得开怀,是傅渺然从未见识过的亲和模样,她转头又看身旁萧允意端的是嫡公主的高傲做派,嗤笑一声:“倒不知太阴公主也有这么近人情的一面。”
萧允意抬眼又往萧允贞方向瞅了几眼,勾起嘴角露出不屑的神色:“谁知道呢。她一向连我这个嫡姐都不放在眼里,倒同这种卑贱之人打得火热。”
她冷哼一声,不欲再与傅渺然同行,佛袖便离去。
傅渺然莫名地看着远去的萧允意,不知自己如何恼了这位嫡公主,心中正疑惑,耳边传来不远处的少女欢笑让她此刻觉得分外刺耳。
她想起前不久陛下下旨择官家女儿入宫伴读之事,当时她明明是被指给萧允贞的,却因太阴公主的一通撒气差点被驳回,若不是皇后仁心替萧允意要了她,她在盛缁颜面何存?
凭什么?她祖父是位高权重的侯,她自幼受尽宠爱,哪里就配不上做当朝太阴公主的伴读?
太阴公主让她这位娇女如此难堪,反倒同肮脏不入流的罪臣女那般要好……
她越想心中越气,再看过去时发现人群中的萧允贞似乎也已经离去,便愤愤地朝燕清安走去。
燕清安正搂着林槐序,听着她讲述这近日来发生的趣事,师胧卿也牵着林槐盛的手立在一旁,两人都未注意到来势汹汹的傅渺然,直到一声尖锐的轻呵打断他们。
“我道是谁,原是祝史大人的两位好徒弟啊。”
燕清安闻声望去,见一位衣着华美的少女站在她们眼前,瞧着模样甚是不善。
她下意识松开槐序,将小女孩拦在自己身后,却瞧见师胧卿顶一脸惊讶又难堪的表情将头偏向另一侧,似乎不愿意见到眼前此人。
可她并不知眼前少女是何人,只能浮起客气的笑温柔问道:“姑娘是?”
她身后的林槐序小心翼翼得扯了扯她的衣裙,悄声提醒:“清安姐姐,她是辰欢公主的伴读,傅家的姐姐。”
傅渺然。
燕清安了然,也明白了师胧卿一副局促的样子是为何了。
萧允贞告诉过她,在萧应祁回宫那日,她俩溜进永裕园,她未曾与师胧卿待在一起时,傅渺然与师胧卿起过争执。
她上前一步,刻意将师胧卿留在身后,然后行了一个平礼:“姑娘所谓何事?”
“原是无事,只是方才瞧着你们这边好生热闹,也想来凑一凑罢了。”
说的话好似没哪里不妥,可燕清安瞧着总觉得眼前的少女不单单是仅上前寒暄的意图。
果不其然,傅渺然又开口:“不过看来燕史徒对我倒是戒备得很,我也不便强插一脚。也罢也罢,要不然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燕史徒同我们这些勋贵之女总归不同。”
她将燕清安身后的槐序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风带到师胧卿脸上时却楞了楞,声音瞬间变得尖利:“是你!”
燕清安见傅渺然认出了师胧卿,顾不得她方才话语里的刺儿,忙伸出一只手拦住她,沉声道:“傅姑娘慎言。”
可燕清安身后的女子,分明就是那日泼了她一身茶水的蠢奴,她怎会认错?
就是因为那一场闹剧,叫她在太阴公主面前丢了人,叫太阴公主对她有了成见,叫她被萧允贞拒做了伴读!
原本心中就不快的傅渺然愈发窝火,指着师胧卿怒道:“慎言?她当日那般莽撞将茶水泼我一身,你怎么不叫她慎行?”
师胧卿慌得松开拉着林槐盛的手,示意槐盛将槐序带走,心里害怕却装得镇静:“姑娘定是认错了人,还请姑娘冷静下来,不要失了分寸。”
燕清安趁机横在二人中间,一字一顿道:“此乃师相嫡女,定天阁的师史徒,又何时冲撞过傅姑娘?你定然是认错了人。”
她们二人很清楚,傅渺然的怒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傅渺然坐实了师胧卿佯装宫女潜入永裕园的事实,届时一番宣扬,师胧卿的名声定然折损,因此才不能轻易松口。
“认错?”傅渺然怒极反笑:“你们当我是傻子吗?还是当我是瞎子?”
她气急了,觉得自己受到的折辱皆拜燕清安与师胧卿二人所赐。
她怒气冲冲地推了燕清安一把,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落魄的罪臣之女,胆敢挡在我面前?”
燕清安一个踉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那一声“罪臣之女”宛如魔音萦绕耳畔,叫她瞬间冷了脸。
而她身后的师胧卿,听到这句话时也登时凝住了面色。
燕清安立稳身子,见傅渺然径直向师胧卿走去,突然一把扯住傅渺然肩头的衣裳,将她拉回自己眼前。
傅渺然不意她会回手,毫无防备被她一拽,差点跌坐在地上。
她抬头正欲怒骂,却见燕清安眼底宛如雪山寒冰,透着逼人的冷气,一向平和的面孔竟散发着一股子的凶狠:
“傅姑娘,慎言。”
她还来不及害怕,就听见身后传来宦臣的宣报:“何人在此喧哗,惊扰了圣驾?”
傅渺然感觉自己肩头的桎梏松开,便顺势跌坐在地上,随后惊慌地转身跪着行礼。
皇帝冷眼瞧着跪着眼前的三位少女,一语不发。
身旁宦臣尖着嗓子喊:“是何人不知体统,竟在皇家后院动手吵闹?”
傅渺然原是心慌的,转念一想又突然计上心头,她眨巴眼睛,几颗泪珠就从脸庞滑落下来:“臣女乃纪午侯府傅氏,原在永裕园赏花,偶遇燕史徒与师史徒,便上前来打了招呼。方才还好好的,可不知是说错了什么,惹了燕史徒生气,便一时起了争执。”
她陈词恳切,又是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疼:“冲撞陛下,臣女罪该万死,但求陛下网开一面,饶了臣女吧。”
师胧卿气不过,她平日虽柔弱,但也不会任人拿捏,她赶忙俯身反驳:“启禀陛下,此事并非傅姑娘所言。是傅姑娘无故上前,又刻意说些恼人的孬话,才惹急了阿燕。”
皇帝将目光转向跪在中间却一直沉默的燕清安:“她说了什么孬话?”
燕清安跪在地上,一时间并不想出声。
站在她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