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顿时便空了。
燕清安心知自己今日瞒着平誉侯干了什么事,待宾客尽数离去之后,独自一人转到后厅,见老侯爷和老夫人俱在,母亲也神色肃穆立在厅前,厅上只零零散散站着垂首静默的几位贴身随侍,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些底。
她毫不犹豫地跪下,俯身请罪:“求外祖责罚。”
温哲栋眼神晦暗不明,几度端起案上茶盏,思虑良久又放下了,终于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慨然:“你何故去招惹傅家啊?”
她直起身子,坦然承认道:“傅家公子屡屡欺我辱我,我都忍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燕府门前咒骂母亲,以青棣的由头羞辱母亲。”
温氏脸色一变,急急上前一步,抬手给了她一掌。
纵是温氏气急,下手也控了力道,打在脸上并不疼:“便是因为这个理由,你便瞒着我与你外祖父母,干了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事?”
老夫人伸手拦下生气的温氏,护住燕清安,却也恨铁不成钢地责道:“清安,你母亲如此生气,并非怪你差点毁了你外祖的寿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傅家人回过神来,猜到是你设局,往后又与你为难,你又该如何?”
“你向来最为稳妥知礼,何必与他一般见识?”温氏痛心道,眼里掉下一颗泪,“你何必为了我开罪傅家?”
燕清安不敢去看温氏,只一味俯身:“女儿不孝,未曾想过惹母亲难过。今日之事是清安擅作主张,若是傅家存心发难,清安必会禀明师父,降罪于我一人,绝不牵连平誉侯府。”
温氏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温哲栋徒然打断:“罢了,你无非是护母心切,叹你思前想后,往后如何应对都已经考虑周全,却只为把平誉侯府摘出去,生怕给我们带来祸端,你倒是有孝心,万事都一人做又欲一人担。”
“清安,一家人,本就是同气连枝。”温哲栋摇了摇头。
燕清安怔愣,错愕地抬起头去看他。
温哲栋眼里有光,他起身上前,将燕清安扶起来:“你的母亲,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亲外孙儿,这些年来,我知道你母亲吃了许多苦头,也知道你受了不少气,可是天子脚下,皇城之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虽看在眼里,再感同身受都无能为力,没法让你母亲的日子再好过些。事到如今,我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你无人袒护?”
温氏掩袖泣泪。
他甩袖,话说得铿锵:
“那傅侯事后若要追根究底,便来向我问话就是。都是靠着功名利禄起家,本侯还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