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轻柔,亲手为她带上这对耳环:“这个承诺,我会去争取。”
一簪一珥,相伴一生。
他说,他会去争取这个承诺。
这对耳环,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所有物,如今,他要完完整整地送给她。
亭外飞雪依旧,愈发迷人眼,燕清安晃神,不自觉想去摸耳垂上的坠子,却意外摸到了萧应祁的指节:“殿下……”
萧应祁似乎已经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可别再说受不起这样的话了,楚先生的画你都收下了,于情于理,这对耳环你也要收下的。”
燕清安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无奈笑道:“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呢,这种事情又岂是殿下争取就能办得到的?”
定天阁的女祝史,就连嫁人,都鲜少嫁给步入朝堂的官员臣子,更何况是嫁给皇子的。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即便是红鸳与汝宁王相互爱慕,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引来君王的猜疑与二人的相隔千里,此生不复相见。
若连定天阁的人都能以联姻的方式被笼络,皇帝还能信谁?
她如何敢奢望。
萧应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在说什么,就像当日在猎场一般,我有方法给陛下交代的。清安,你扪心自问,难道你就没有期望过吗?”
她是奢望过的。
萧应祁的质疑将她打回原形。
如果如当初萧应宸还身为太子居于东宫时,她断断不敢想这种事情,可如今萧应宸被废,有望继承大统的是同样出身正统的萧应觉,萧应觉与她自幼相识,又同萧应祁感情深厚,虽阔别十五年,但兄弟之情从未因此而淡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过妄想,万一真是萧应觉称帝,她与萧应祁是不是……
人一旦生了妄念,便如同火烧燎原一般来势汹汹。
红鸳虽早已告诫过她,万不可陷入夺嫡之争,譬如先前萧应宸还是太子之时,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敢想,却仍被他当作是昭王的暗棋,一旦那日萧应宸宫变成功,他定会血洗定天阁,重新擢选新的祝史与史徒。
毕竟,哪个新帝会相信侍二主的臣呢?
当年红鸳用了什么方法让皇帝留下她,燕清安不得而知,但她不相信自己能有如此幸运。
红鸳说,废太子势去,皇帝如今不可能看着皇后的白家独大,万一往后昭王行差踏错成为下一位萧应宸,她该怎么办?
她如今怎么就敢真的妄想助萧应觉上位,怎么敢妄想以这种手段顺理成章地与萧应祁在一起?
就算最初萧应觉并不会介意,难保久而久之不会心存芥蒂。
她总归会成为下一个红鸳的。
她分明从一开始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萧应祁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可他们却总是有默契地避而不谈,对这段感情甘之如饴。
萧应祁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若是能重新擢选,你不必待在定天阁,不必成为祝史,是不是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历朝历代的祝史都是通过推举擢选的,没有道理非要缰在燕清安一人身上。
她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说话,却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喊声与呼救声,她和萧应祁不约而同的朝声源方向望去,随后相视一眼便一道绕过亭子往前走去,只见在百余米远的台阶上倒着一位华服妇人,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而她一旁的侍婢却惊恐不已,见到来人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
倒在台阶上的那位妇人燕清安认识,正是今早在师府门前碰见的、坐着楚家马车而来的“白夫人”。